思索完毕,扶晏严肃道:“葭秋说谎了,那人前脚刚走,咱们后脚就进来了,看样子是匆忙离开,甚至没来得及打扫。”
“没错。”宁无舟站起身来,道,“还有门上的符纸,在路上时我留意过,不管是空房还是有人住的房屋,都没有符纸压着,偏偏这间有,不奇怪吗?”
种种痕迹,扶晏心中明了,好一个暗藏玄机啊。
若没有周夫人这位女主人的授意,谁敢大摇大摆的住在山庄内呢?
谁住过的屋子才用符纸压制呢?
反正不是人。
扶晏思索道:“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又或许是周夫人的家人好友来过,走得匆忙,忘了收拾?”
宁无舟摇摇头:“葭秋身为周夫人的贴身侍女,理应时刻为主子忙前忙后,倘若真是周夫人的故友,换做是你,会毫不知情吗?”
也对。
扶晏脑中一激灵,怪不得宁无舟会无缘无故在意这屋子是否有人住过,敢情是在设法套话啊。
他默默在心里给宁无舟竖起了大拇指:“这么说来,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葭秋在帮着周夫人隐瞒某事,第二——”
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住。
宁无舟盘腿坐下,手指敲了敲案几,问道:“怎么了?”
扶晏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迅速起身坐到另一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门外。
有人来了。
屋内安静下来,静谧的一点细微的声音也没有,衬着环境静悄悄的有些吓人,外面声音不大,断断续续的也能听出个大概。
“葭秋,今儿怎么没在夫人身边伺候着?”
“没,夫人命我来给两位道长安排居所……”
谈话声隐隐约约,仅靠听觉不足以辩位,直到扶晏感知有人靠近,才故意动了动身子,发出些声响。
紧张的气氛被打破,为了不露出破绽,扶晏装模作样地顺口编了起来:“师兄,和你说过好多次了,要把自己的身子放在第一位,自己的伤还没好就想着顾及别人。”
屋外,葭秋一顿,迈进门槛还没着地的脚又收了回去,她端着茶壶,身子往右靠了靠,没有进屋的意思。
宁无舟被扶晏突如其来的角色切换弄得晕头转向,刚想开口询问,又怕说错话暴露,只能发出一声“啊”。
“你先别‘啊’了,我是关心你的身子,你听到没有?”
扶晏朝屋外看去,见没人便转过头,对着宁无舟疯狂眨巴眸子,使眼色,又抬手拍了他两下,重复道:“听到没有?”
宁无舟一愣,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接他的话道:“听到了听到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既然是我做的决定,师弟你就别再操心了。”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走,这就去找周夫人说清楚,离开这儿,我带你去治病。”
“师弟,何苦为难师兄呢。”
“师兄———”
门外的葭秋听了好大一会儿,不过是“我要带你走”和“真的不需要”这两种意思的极限拉扯,再听下去也没用,索性走了进去。
“两位道长,热水,小心烫。”
“麻烦葭秋姑娘了。”
“师兄,你必须跟我走。”扶晏本想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结果刚碰到茶盏,就被烫得猛地缩了回来。
算了,太烫了。
但演都演了,不能半途而废,他直接抓住宁无舟的手腕,两人顺势开启了新一轮的“表演大赛”。
不得不说,演得还真像亲师兄弟,各自为对方着想,身子都搂在了一起。
葭秋实在听不下去了,替两人倒了两盏水,劝说道:“两位道长,别吵了,喝水消消气。”
宁无舟无奈一笑:“我师弟不懂事,让姑娘见笑了。”
葭秋点头表示理解:“宁道长身子不好吗?”
“对,老毛病了。”
葭秋“嗯”了一声,双手紧攥在一起:“我们夫人医术高超,等驱鬼的事告一段落,不如请夫人来给道长看看病,如何?”
扶晏与宁无舟对视一眼,知道葭秋已经相信了。
“那再好不过了,方才与夫人见面匆忙,还请姑娘替我向夫人问个好。”宁无舟说着,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下。
葭秋笑着行了个礼,活泼好奇的性子在一两句话中展露无遗,她盯着两人紧握的手,问道:“方才有些小插曲,还未来得及去看另一间房,请问两位是要睡在同一间房吗?”
她低头抿了抿唇,又抬眸再次看了一眼,旋即又垂下眼眸,贴心问道:“既然这样,需不需要再多拿一床被褥?或是多加一个帛枕?”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