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把他们当成什么了?
扶晏似乎明白了。
他身子一僵,连忙松开宁无舟的手腕,与他拉开些距离,声音也越来越小:“其实仔细想想,确实该听师兄的话,毕竟命是自己的,理应自己掌控。”
宁无舟:……
情意深重的亲师兄弟,因一句不明不白的话,瞬间“人设崩塌”,要是传出去不叫人笑掉大牙。
扶晏有点不敢直视宁无舟。
对于这两件事来说,线索没了可以再查,还是自己的清誉比较重要。
葭秋暗自勾唇偷笑,自作主张道:“既然如此,葭秋就先告退——”
“等等。”扶晏站起身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是安排两间屋子比较妥当,劳烦葭秋姑娘带路。”
道士们的居所是周夫人提前安排好的,具体住在哪间屋子,则由婢子们自行分配,葭秋带着扶晏出来时,周围的屋子都已有了人,仅剩下寥寥几间也相差较远。
没办法,扶晏只能将就几晚了。
葭秋将扶晏带到房内,临走时,还是耐不住心中好奇,问道:“你们真的是师兄弟吗?”
扶晏心里“咯噔”一下:“对啊。”
“不太像。”葭秋疑惑道:“别的师兄弟关系都特别好,毕竟师出同门,在陌生的地方一起睡也好有个照应,可你们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是吗?”
误会了,误会了,误会大了。
扶晏捏起搭在肩上的一缕发丝,尴尬地在手中摆弄着:“我……我师兄有洁癖,不喜旁人在身边。”
葭秋回忆了一瞬,笑道:“我看着也像。”
她没再多言,退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
夜深了。
屋外不时传来阵阵脚步声与谈论声,扶晏着衣躺在榻上,拉开的被褥仅盖住了半边身子,他睡不着,只要稍微凝神,外面的一举一动都格外清晰。
葭秋说,周夫人每晚都会安排山庄的家丁巡视,如有意外发生,也可及时应对。
扶晏被这嘈杂声扰得心烦意乱,双手捂住耳朵,一把掀开被褥,翻了个身,发冠毫无防备地撞在了床头上,“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扶晏头皮一阵一阵的疼。
“嘶……”
他揉着生疼的头皮,坐起身来,胸前有个东西也跟着滑落,轻飘飘地落在了榻上。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张纸。
难不成是白日里宁无舟塞进他衣裳里的那张?
如果不是它自己掉出来,扶晏差点都忘了。
他倚靠在床头,侧头看向纸张,然后手指一挑,纸张如同活了一般,自己飞起来,落在了扶晏的左手上。
紧接着,他右手捏了个诀,边上的烛火“噗”地一下亮了起来,上面写的、画的也浮现出来。
纸上呈现出一个图案,形似简单的八卦图,其中乾、坤、坎、离四卦被红色颜料填满。
扶晏对“符”一类事物不感兴趣,也对此一窍不通,瞧不出有何用意。
他用手指轻轻蹭了蹭纸上的颜料,凑近鼻尖一闻,又拿到烛光下细细端详。
是朱砂。
怪不得无味。
这人从哪儿搞来的朱砂?自己怎么没见过?
扶晏手腕一翻,纸张的背面展露无遗,同样是用朱砂绘制而成,这次他大概知晓这符纸的用途了,上面有四个字:
“青靄佑安”。
保平安啊。
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大方方给自己不行吗?还偷偷摸摸地塞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庄里无人发觉的稀世珍宝呢。
扶晏心里暗暗吐槽。
不过,宁无舟还真是对符感兴趣,招魂避魂平安符,这人还真懂。
蜡液顺着蜡烛凹凸不平的身躯流下,最终凝固在案几上,扶晏不禁轻笑出声,内心竟有些纠结,不知该感谢还是埋怨。
他理了理符纸上的一处折角,小心的将符纸再次放回胸前衣裳里,吹灭烛火,闭眸睡去。
嗯,这一晚倒比前段时间睡得安稳许多。
……
那宁无舟呢?
夜空繁星点点,天色丝毫没有破晓的迹象,扶晏睡到一半,梦中遭人追杀,慌乱间一脚踩空,坠入悬崖。
他双拳紧握,眉头蹙起,浑身颤抖着,又猛地睁开双眸,双手扶住胸口压惊。
很多次了,多到扶晏都数不清了。
似乎……自宁渊被贬后就从未间断。
呼吸逐渐平缓,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额头冷汗像是慢了一拍,这会才慢吞吞地冒了出来,扶晏用袖口一擦,扶住额头缓了缓。
等等。
他陡然睁开眼睛。
山庄内常有异事发生,自己不怕,还有半真半假管点用的平安符护着,邪祟妖魔想要靠近他,简直难如登天。
那宁无舟呢?
身处怪异屋子,有没有平安符护身都不好说,还是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