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闻非随手拿起一本书,小声问道。
戚暮山站在他身旁,看着他翻页的动作,用余光打量四周:“他们还是没有跟进来。”
花念:“可是快到闭楼的时间了。”
书楼内比方才冷清不少,戚暮山算着时候也差不多了,再耗下去少主他们就该着急了,便点头:“那我们去结账吧。”
于是闻非又装模作样地随便拿了两本,因为封皮写的都是南溟文,也就没管书里面是什么内容。
书楼掌柜望着最后几位客人终于姗姗来迟,眼底除去对关门的渴望,就是感激,赶紧接过戚暮山递来的书准备打包。
但当拿起最后一本时,她的神色瞬间有些异样。
戚暮山想起白日闻非在茶水摊也露出相似的表情:“这书有什么问题吗?”
他学说溟语学得快,但还不怎么认识南溟文,因而也不懂掌柜发现了什么。
但他此刻疑惑的模样落在掌柜眼里却是另一番光景,掌柜眨了眨眼,又瞥过花念和闻非,随即展颜笑道:“没问题,只是这书好久没人买了,有点意外呢。”
说罢,神色如常地快速扎完书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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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楼外,霞光渐散,天色转暗。
拉赫不比瓦隆,人们早陆续归了家,加之书楼的顾客本就不多,离开书楼的这几步路异常安静。
“你失算了。”花念说。
戚暮山叹道:“失算也好,事已至此,当尽快回驿馆去了。”
搞清楚“墨石”究竟为何物其实并不急于今日,只是若错失这次机会的话,就不知下次何时再能探查。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和穆暄玑解释他们仨未经准许在外晃悠了一天。
戚暮山正忖度着,突然地上的影子灭了,倒不是真的影子消失,而是他们身后的书楼闭楼熄灯了。
附近也没多少人烟,整条街霎时昏暗下来。
戚暮山忽地顿足。
——有什么人,似乎在暗中注视着他。
下一刻,凛冽剑风自后背呼啸而来。
然而剑气未至,一点寒光乍现,花念抽刀迎击,噌声振挡。
偷袭的男人被震得后撤一步,花念趁机推开戚暮山和闻非,喝道:“快走!”
第二剑紧随其后,花念架刀的刹那,两道黑影从天而降,三柄寒刃同时将她包围。
闻非反手抡起沉甸甸的书袋掷出,正中其中一人面门,砸出一声闷响,随即拽着戚暮山就跑。
趁那人被砸懵的瞬间,花念足尖点地,冲膝直顶面前人的胸口。身形未落,又点着身后逼近的剑尖,一记翻身腾跃,转眼立于屋顶上。
三人迅速紧随。
戚暮山与闻非刚跑进街旁小巷,便又遭两个女刺客伺机追赶。
翻身越过杂乱堆放的木箱时,尖锐箱角勾住衣袍,差点绊住戚暮山的动作。他啧声与闻非交换了道眼神,即刻扯下碍事的长袍,露出干练的短打。
闻非立马接过衣服朝后扔去,以此为掩护,将袖中三根银针一同飞出。
年轻女人举刀对准迎面而来的衣袍,一击切碎。
紧接着身侧同伴突然箭步上前,击开衣袍后的那三根银针。
两相配合,一时难缠。
临近岔路口,同伴道:“阿琪,他交给你。”
阿琪猛然蹬地,劈刀直取二人间隙处,迫使他俩分头行动,随即调转步伐去追击戚暮山。
“铿——!”
刀锋突至,堪堪擦过男人胸膛。
花念同三人过招无数,体力渐落下风,不过那三人情况也不大乐观,分明是合围进攻,却始终近不了她身。
但这回他们看准花念喘息的时机,一人正面攻击引她格挡,一人背后扫腿偷袭。
果不其然,花念躲闪不及,滚落坠地,便一动不动了。
“死了?”
男人皱眉跳下屋顶,谨慎靠近,就在一步之遥时,花念倏地睁眼,举刀刺去。
男人早有防备,横剑欲挡,不料花念突然变招踢腕,顿时五指麻木,长剑脱手飞出。他匆匆侧身躲过这一刀,便赶紧要去捡剑。
花念眼见那后背暴露在视野内,如鬼影般攀上男人后背,拽发抵喉,只在瞬息。
她掀起眼帘,看向随着她这番动作不敢轻举妄动的另两个刺客,但也仅是猎人对猎物似的看了一眼。
下一刻,鲜血喷溅,男人身首分离。
……
待街道重归宁静,不远处的阴影中,一位有着碧绿双眼的男人缓缓走出。
他来到三具尸体旁,拾起半只被遗落在地的翡翠耳坠,端详摩挲了片刻,冷笑道:
“月挝的杀手,出手就是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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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巷迂回,闻非闷头一通七拐八拐,仍被女刺客退至死路,袖中银针都所剩无几。
他彻底跑不动了,回头见女人提刀步步逼近,边喘着气,边盘算着一会儿跪地求饶时要不要再给人磕头喊“义母”。
但在女人出刀的瞬间,一道人影骤然空降,接下这一击。
未及闻非反应过来,烟雾弹在脚边突然炸开,浓烟顷刻吞没本就模糊不清的夜色。
混乱之中,来人将闻非护在身后。
“咳咳,牧大哥?咳!”
牧仁皱眉道:“少主在路上了。”
烟雾迅速消散,女刺客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闻非却心头一紧,拉过牧仁拔腿就跑:“糟了!公子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