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昏暗,两道身影对峙。
阿琪将脸隐在蒙布后喘着气,她本想直接半路就把人解决,结果没想到这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还挺能跑。
戚暮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紧锁在对方的战刀上,以赤手空拳对利刃,他不能有丝毫疏忽。
视线交汇时,阿琪像一头训练有素的猎豹,无需号令,便挥刀直扑,刀锋划破紧张的夜色,带着刺耳啸声。
戚暮山身形一闪,刀光擦衣而过。
战刀落空的刹那,阿琪蹙眉旋身,鞭腿扫向人腹心处。
戚暮山来不及躲避,硬生生捱住这一脚,直觉的五脏六腑都为之一颤,肋骨下的剧烈绞痛令他瞬间捂着腹部跪地,喉头翻涌上阵阵腥甜。
紧接着阿琪又是一脚,将人踹倒在地,顺势跪压在戚暮山身上,举刀要刺,被他空手接住。
鲜血顺着刀锋滑至刀尖,滴落在戚暮山惨白的脸上。
下一刻,刀身不堪两人重负地朝一侧偏离,阿琪显然意识到对方似乎不是为了挡刀,而是为了抢刀。
怎么可能,这真是陈家老头那个没用儿子?她暗想。
戚暮山看准阿琪欲反向收刃之际,突然松手脱身,迅速退开距离调整架势。
阿琪眼见猎物逃脱,也不急着追杀,反倒饶有兴致地开口:“你究竟是谁?”
戚暮山没有回答,白日温润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冷意,他缓步绕着阿琪周旋,仿佛自己才是那个伺机而动的猎手。
可先前的腹痛未平息,体内玄霜蛊又趁虚而入,钻得他心肝肠胃疼,险些站不住脚跟。
阿琪一眼即知他似症结发作,不等细想,身体已先行箭步上前。
戚暮山只得强忍痛楚,当即往旁边翻滚,顺手抓起一把土扬出。
阿琪被沙土迷了眼,骂道:“卑鄙的昭国人!”
戚暮山捂着腹心踉跄起身,四肢已然痉挛,勉强倚住砖墙闷声低咳,鬓角不知被血液还是冷汗打湿,此时此刻哪怕是求生的本能也无法支持他再次反击了。
忽然,四周巷道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是她们的人,还是……
“阿琪!”
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是方才的女刺客折返回来了。
阿琪:“沁姐!”
女刺客扶起她,说:“少主的黑骑来了,先撤。”
“不行!”阿琪又凶又狠地盯住戚暮山,咬牙道,“这家伙留不得。”
说着,她推开沁姐,重新提刀走向瘦弱的青年,刀刃倒映出沁姐担忧的脸庞。
“阿琪,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能给大人留下后患,一切都是为了……”
话音未落,一声破空震弦,鲜血飞溅。
戚暮山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在阿琪脸上看到了同样震惊的表情。年轻女人低下头,看着从背后穿透自己胸口的箭矢,血花里还闪着玄铁的寒光。
“阿琪!!”
沁姐冲上去接住阿琪摇摇欲坠的身体,紧接着又炸开一颗烟雾弹。
须臾烟雾消散,那两人身影早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拿着长弓的穆暄玑匆匆赶来。
“戚暮山!”
他没太听清,只觉得耳边嗡鸣作响,视野被不知血渍或冷汗浸得模糊不清,连眼前人的面孔都看不分明,但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阿九?”
穆暄玑顿时愣在原地。
然而戚暮山还没难受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很快便反应过来,忙改口道:“啊,少主……”
怎么还把人名字给喊错了,戚暮山暗道,心虚地躲开对方略带愠色的目光,接着注意到穆暄玑手中拿的是把玄铁弓,试图转移话题:“你还会射箭啊。”
不过这句话显然也无法开脱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又为何遭遇刺杀。他没敢去看穆暄玑此刻表情,却能感到那道目光愈发深沉。
穆暄玑除了刚刚着急喊的那声,便没再开口说话,闻言只默默将玄铁弓背到身后。而后抬手覆住戚暮山紧捂着腹部的手,不顾他抗拒,强硬掰开。
戚暮山瞬间倒抽了口冷气。
但不及他蜷起上半身,穆暄玑又伸出另一只手,按在他原先捂着的部位,不轻不重地揉压画圈,边按边问:“这里疼?”
声音喑哑,听不出喜怒。
戚暮山总觉得现在这幅场面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但被穆暄玑这么按着确实比自己按要缓解许多,于是本着接下来遵从少主一切指示,转而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花念与闻非几乎同时赶到。
“公子!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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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骑即刻动身去搜寻其余刺客,可最后只在巷口找到三具尸首分离的尸体,皆是一刀利落割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牧仁进房向穆暄玑汇报时,戚暮山在旁边淡淡道:“花念的手法。”
虽说花念将那三人一击致命,但她也受了点伤,此刻正在阿妮苏的房里,尊享被公主亲自上药的待遇。
闻非还算比较体面,一来那名女刺客估计没想对小孩下死手,二来暗中跟着的牧仁十分巧合选到了他逃跑的方向。
“我们还捡到了这些东西,可能是戚公子的。”牧仁又拿出一件破碎的鹅黄衣袍,和一个重新打包过的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