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钰面上有些古怪:“不听了,你出去记得把门关上。”
“是。”
祝谣也不气馁,吹熄内室的烛火,只留了一盏。
郎钰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想好了吗?”
祝谣回道:“奴婢想好了,奴婢愿意跟郎君去瑞国公府。”
郎钰呼吸一滞:“没别的要求吗?”
“奴婢听闻,皇上的大臣们都时不时得去其他州府巡察,回来之后便能升官,奴婢跟着您出门一趟,应该多少能入侯爷的眼。”祝谣话锋一转,“只是瑞国公府积攒了多少年的底蕴,郎君给三两,那才叫气派呢。”
郎钰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望,可不知这情绪从何而来,更不知为何会在意一个小丫鬟的话,瞪了瞪帐顶,只遵循本能地“嗯”了声,翻身阖上眼了。
“郎君允了?谢谢郎君!”
祝谣难得露了笑,也没多往床榻上将自己裹得严实的郎钰看去。
门外的茯苓已经铺好了地铺,今夜轮到她值夜,见状打趣了句:“捡到金子了?”
“还没,不过借你吉言。”
屋外的祝谣渐渐走远,屋内的郎钰猛地掀开被子,或许是热的罢。
……
祝谣蹑手蹑脚上了床,只用背角搭住肚脐,好在连翘分到一盆冰,今夜未有那么难以入眠。
只是她久久睡不着。
祝谣试探地往枕下一伸,碰到个药包,下一刻,系统便道:“请宿主不要忘了,三日内将此药粉下入裴执鹤的入口之物中。”
“知道了!”祝谣在内心大吼了一句。
这药包是那晚云锦在递灯时顺势塞过来的,她是一万个不愿意,再淌浑水。
祝谣胡思乱想了一通,觉得福安长公主仍旧选择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定不是要恭平郡主与裴执鹤无谋苟合,成就好事,却败坏了名声,那便只能是……嫁祸给珍珠。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祝谣只好打算下完药该怎么糊弄过去,好在郎钰给她抛来了橄榄枝——即便是坑,也得先跳下去了。
希望她回侯府时,一切风波归于平静,她和珍珠也能顺利逃过一劫。
*
宁远侯府,书房。
“唉。”
孟辰良笑着从书中抬头:“子玠,今日不是说好以诗会友吗?诗词我未听到,倒是从你口中听到了不下数十声叹息了。到底是何事如此困扰你?”
裴执鹤闻言,落下最后一个字,搁笔道:“后日你便要家去,莫不是为这个烦恼?”
郎钰顿时从美人榻上坐起,走到裴执鹤身边,作揖道:“知我者,长庚也!”
“苏夫人毕竟是长辈,虽对你颇为严厉,但我相信,她都是为了你好。”裴执鹤绷着脸道。
孟辰良见郎钰垮着嘴角,必是不愿听到裴执鹤训他,不着痕迹地插入二人之间,先是赞了“侯爷书法遒劲有力”,后安抚郎钰道:“侯爷的意思是,你是苏夫人的亲子,即便一时有了误会,最后都能说开的,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不过,我们的情谊是从小便有的,你若有烦恼之处,而我们又能帮得上一二,你尽可明言。”
郎钰接下好友给的台阶,故弄玄虚道:“此事说难也不难,长庚,我只须你府上的一个丫鬟,你借不借?”
“丫鬟能助你什么?是哪个丫鬟?”裴执鹤问道。
“就是你院里的蝉儿,平日也就做做扫地的活儿。”郎钰坦白道,“我知晓母亲对我的苦心,我也不是真要给她找不痛快,这蝉儿虽说木讷至极,但是叫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光凭这点,可比家中那些阳奉阴违我的奴才强多了。”
蝉儿?
裴执鹤仔细回想,终于在脑中抓住了张一闪而过的面孔,倒是普通寡淡,但眼眸乌黑发亮,像画中的点睛一笔,整个人都活灵活现了起来。
只是一个洒扫丫鬟,能有什么特殊之处?
既是好友恳求,裴执鹤便答应了,只是他得替好友考察一番,免得丢了宁远侯府的脸。
“明晚我们再小聚一回。届时命那蝉儿随侍左右,看看她的规矩是否过得了关。”裴执鹤摩挲着玉扳指道。
郎钰不嫌事大,笑道:“还是你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