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昭自是不相信什么癔症的,听郭百福所说,反倒像是郭庄主在思念妻女。
如此一来,她们不便打扰,辞了郭百福,上山去。
郭百福独自蹲在山路边玩弄杂草,不时抬头瞧瞧郭庄主的背影,却是一步也不敢上前。
想来,那海珍珠反而是郭庄主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若是雯雯因此而死,郭庄主要么去报复柳莞儿,要么就真糊糊涂涂下去或一死了之。
柳莞儿也是过分。
就没想过这点吗?
思索一路,等邵昭回到铺子里,看见荆溪在吊床上偷懒,立马忘了这档子事,先站他面前使劲揪了揪他散落在外的头发。
荆溪压根没敢睡,嘴角上扬,打个哈欠掩盖了过去,装模作样道:“腿脚挺快呀,我才刚躺下。”
邵昭没理他,只道:“金饼,过来帮忙。”接着转身便去屋内搬出工具,准备开门迎客了。
路过架子上放账本的盒子时,又想起什么。
上回她看账本,发觉有一处奇怪折痕,她也想不起来是自己不小心留下的,还是真有人动过,便在装账本的盒子上留了点痕迹。
铺子统共就他们三人,邵昭实在不愿有所怀疑,可这会儿拿起盒子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还真有痕迹。
想来那名偷看账本的人并不认为邵昭会发现自己,所以没有任何防范就打开了盒子,那盒子的纽扣上被邵昭涂了一点面粉,现在面粉少了一小块,变得残缺不全。
邵昭把账本拿出来翻了翻,没有改动的笔迹,那人只是看了看账本。
除了邵昭,整个铺子也就荆溪懂一点文字,可邵昭想不明白,他看账本做什么?别说他马上就要离开了,就是打算一直在她铺子待下去,也没操心到要关注账本吧。
正皱眉思考,外面响起几个女人的笑,原来是陈氏几人过来,邵昭便把账本放回盒子里,擦掉面粉,绽开笑容走出去招呼。
陈氏几人一围坐一块就开始手上嘴上不停,叽叽喳喳讲一些有的没的。
邵昭等了一会儿,见没再有客人过来,就叫了一声荆溪,转身朝屋内走去。
荆溪茫然跟过来,见邵昭还给他倒了茶水,表情变得既苦涩又激动:“昭昭,你莫不是想今天赶我走吧。话说你这沏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只因邵昭随手掰了块张烟梅送来的茶饼,扔茶壶里浇上热水,紧接着就倒在了荆溪杯子中,把荆溪看得目瞪口呆。
邵昭端着正经模样:“事急从权,你先凑合一下吧。”
荆溪晃了晃仅仅染了一点青绿的茶水,一手托腮,一手将其仰头灌下肚,接着捞过茶壶,又重倒了杯。
邵昭按住壶柄,责怪道:“你当什么喝呢?”
今日他没被朝云楼小哥追杀,精气神特别好,一双总是笑盈盈的眼眸都泛着光。
虽说还是坐姿懒散,像个不懂如何认真听话的学生,一会儿摆弄摆弄镇纸笔墨,一会儿撩着他挡眼睛的头发。
邵昭却看他还挺顺眼的。
“我今日不是跟你说正经事儿的,我是想说,方才我在山脚,瞧见邵明光了。”
“邵明光?”荆溪漫不经心嘀咕:“他怎么在山脚?”
邵明光这会儿也成了邵昭的一个心头大患,乔不答只是想娶张烟梅,再过分也只把她俩给绑回了家中,不曾伤害到她们。
可邵明光,那一开始就想要了邵昭的命。
不得不防。
“我也没想到,我当时看见言家送瓷盘的车了,那邵明光就躲在车后头,我起先没瞧见他,不然我就不过去了。但是,我觉得他出现在无忧山庄不该是巧合,他可能从其他什么地方知道了我们的藏身之地。”
“他又带人来捉你?”
“应该不是。”邵昭想起那些破碎的瓷盘,好歹是言家的下人辛苦做的,一个个那么精美,偏被他给砸了个干净:“他若是想捉我,尽可以去向官府告发,还能领个赏钱,但他只带几个没什么本事的下人,想是跟着言家的车,来瞧瞧我到底是不是在无忧山庄里。”
“这么说,你又和他打了一架?”荆溪抱起胳膊,神色不满:“早知如此,我就跟你到山脚了,你这俩徒弟,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俗话说得好,慈母败儿,想要让他们涨涨教训,还得我这个……”
“你这个什么?”邵昭盯着他,但凡他嘴里再多吐出一个字,今日桌上的这壶茶水,就是他的归宿!
“嗯?我,我是说,我这个……好仆人?”荆溪看起来很为自己的机智得意,并发挥了他的专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邵昭手边的茶壶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