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得知贾蓉此次准备下场参加童试,激动的满眼泪光,看着贾蓉的眼神,险些落泪。
嫁到贾家这么多年,贾珍那个混不吝的,整日只会喝酒养女人,前些年还有公爹撑着,可自打公爹去了道观,这府上是越发不像个样子。
每次跟其他夫人们出门赴宴,她面上是光鲜的国公夫人,背后不知被多少人嘲笑。
家中没有靠得住的男人,这女人,就是要比别人矮一截。
如今贾蓉有了下场的意愿,她可算是有了点盼头,蓉哥儿的亲娘打小就去了,自己虽是个继母,可占着这个名头,说不定日后还能加封个诰命。
“好蓉哥儿,你只管专心读书,旁的事都不要管了。只是如今族学中的王夫子甚是年轻,不知跟着他读书是否妥当,可要求求老爷,再为你寻一大儒教导?”
“太太不必担心,只是个童试,我能应付了,王夫子虽然年轻,可对科举一道颇有见解,跟他读书,实在受益匪浅。”
贾蓉在族学待了些日子,也有意把自己往“开窍了”的名头上引,改变一个纨绔的形象并非一日之功,扭转大众心中的形象就更难了,怎么才能从一个懦弱无知的纨绔少年成为一个才华横溢的明日新星,还得慢慢来。
“如此甚好,你这次若是中了,咱们家也算是有个盼头了,对了,听说老太爷还为你请了个武夫子,你科考要紧,怎的此时让你习武,可会耽误你读书?”
“正是为了科举,才请的武夫子,太太有所不知,这童试虽只考三门,却是连考,考棚内条件简陋,若是那弱不禁风的身子,只怕考试的时候要受罪了,倒不如提前锻炼着身子,强健一二。”
“正是这个理,我妇人之见,你莫要听我的,听说西府的兰哥儿也要下场,他有个国子监的外祖父,你不如多与他结交,若能得李祭酒的指点,便再好不过了。”
贾蓉看着尤氏如此为自己担心的模样,心中难免有几分感动,他深知尤氏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正如当年后宫的那群娘娘们一样,但至少,她这关心的本意却是真实的。这宁国府的男人虽然混账,可女人却是个善心肠的,也不像隔壁西府那般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也算是他成为这红楼人物中,不幸中的万幸了。
科举为官,路途险恶,日后他必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贾家了,尤氏,便是他在这宁国府的同盟。
贾蓉突然正色,起身朝着尤氏深深一拜:“太太放心,若有朝一日孩儿紫袍加身,定然少不了太太的凤冠霞帔。”
如今朝中官服制色,以紫、朱、绿色区分,紫袍最为尊贵,三品以上的大员才有资格穿戴紫袍,而贾蓉若科举入仕,哪怕是除非是状元入翰林院,才能穿朱袍,否则其他的官职都是六品之下的绿袍官服。
而尤氏听到贾蓉如此远大的志向还不忘了自己,只眼中暗含着泪点头称好,心中对贾蓉的重要程度又提了一个位置。
看着眼前如此珍重承诺的贾蓉,尤氏默默决定,日后贾蓉的事是头等大事,贾珍也要排在后头。
尤氏这头得了信,便四处打听童试的情况,而贾蓉准备下场的事也如狂风骤雨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贾家,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荣国府内,王夫人得知了此事之后,更是忍不住的跟王熙凤念叨,一想到已故的贾珠当年读书时受的那些苦,她心里越发忿忿不平。
“蓉哥儿那个胆小怯懦的样子,整日只跟着那群不着调的鬼混,如今竟也改了性子读书,真是不知这读书的水有多深,平白受这个罪作甚。”
王夫人嘴里嘟囔着,说是担心贾蓉,可话里话外却透露出一种若有若无的酸意。
凤姐听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到最近东府隐隐透露出要把惜春接回去的意思,凤姐突然隐隐有种担忧,却也说不出这担忧为何而来,总觉得某些事情似乎就像那挣脱了线的风筝,开始不受掌控了。
王夫人却还是继续喋喋不休,似乎非要把心中的郁结一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