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还小呢,陛下莫要操之过急。”
说到这,穆天权更头疼了:“朕怎能不着急?总有一天王权要落在她手上,可朕护不了她一辈子。”
戚暮山听着两人的只言片语,大致了解到这位尚且青涩的公主,已肩负起南溟半壁江山,但似乎还有不少人对王储的位置虎视眈眈。
萧衡家有双女,和穆天权颇有说道,无奈还没成家的靖安侯只能吃着葡萄,默默旁听两人大谈育儿心经——不过该说不说,南溟的葡萄真甜。
穆天权丝毫不端国王的架子,过了半晌,直到卜多吉叩门提醒,他才注意到时候已不早,便放两人尽早回驿馆歇息。
戚暮山与萧衡这才行礼告退,然而刚走出几步,忽听穆天权在身后叫住他:“戚公子。”
戚暮山顿足回首,对上穆天权的视线,但那双略显落寞的眼眸,又仿佛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陛下?”
穆天权叹了口气,笑说:“有空多来宫里走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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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完礼品,穆天璇前脚刚带侍卫离去,卜多吉后脚就领着戚暮山与萧衡返回,只是两拨人不在一个方向,没能打上照面。
那边卜多吉还想继续送使团到驿馆,便被萧衡婉拒:“不劳多吉大人费心,咱都这么熟了。”
卜多吉只好作罢:“那就让驿馆的侍者替你们打点了。”
这边戚暮山刚登上马车,就被江宴池和闻非两人夹在中间:“公子,你猜我们刚刚碰到谁了?”
“谁?”
闻非抢答道:“天璇公主!”
“小孩别打岔。”江宴池立马揪住他的后脖颈,“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发现天璇公主和一个人很像。”
“是么,那先听我说一句。”戚暮山挑了挑眉,“方才拜见南溟国王时,我也发现陛下和一个人很像。”
江宴池顿时了然:“该不会,我们想说的是同一个人?”
闻非睁大双眼:“就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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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拉。”
萧衡摩挲着下巴,皱眉道:“下官此前并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但经侯爷这么一讲,还真觉得他与陛下和天璇公主有那么几分相似。”
戚暮山奇道:“什么?你两次出使南溟都没见过这个人?”
“哎呀呀,这可不能怪下官,下官本就不擅长记人,更别说溟国人都长得差不多了。”萧衡努力辩解着,“下官在昭国时也是花了点时间才把各个同僚给记住的,不过对侯爷您可是一眼就忘不掉了。”
戚暮山无奈扶额:“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再回忆回忆呢?”
“容下官想想啊,天璇公主确实是有个儿子来着,但好像是个文官……”
萧衡低吟一声,突然一拍桌子,差点打翻桌上的酒水,所幸身旁江宴池眼疾手快给扶住。
“下官想起来了,天枢亲王也有个儿子,封摇光,常年驻守西南,所以从未见过。然后小公主还有个亲兄长也是王储,大家管他叫少主,他手底下有支黑骑,掌缉捕刑狱,故时常奔波在外,所以也没见过。”
“估计就是这两个人选了。”
闻非不禁看向花念:“那花花姐岂不是跟他们结下梁子了?”
花念波澜不惊道:“赔过不是了。”
“什么结下梁子?”江宴池纠正道,“那叫不打不相识。”
但闻非依旧不解:“那既然他也是什么什么亲王,又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山民,还惹我们怀疑?”
“因为按当时的情况,不管怎样都会被怀疑吧。”戚暮山说道,“一个连萧大人都不认识的陌生异国人,突然出现在深山老林里,说前方有危险,叫我们跟着他走,你是信还是不信呢?”
“我……”
“更何况我们人多势众,所以他要做的,也只是尽可能降低我们的警惕。”
闻非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所以那片林子真的闹山贼了?”
“若如萧大人所言,那他的确帮了我们。”
江宴池恍然道:“所以我那时听到的异响,其实是……”
叩叩。
包房外忽然有人敲门,接着几个女堂倌端着菜肴酒馔走了进来。
“让诸位久等了。”
蓝眼睛的姑娘们说着熟练的昭国话,边摆放餐碟,边依次介绍起菜品名。放罢至最后一碟菜时,一堂倌提着一坛白玉瓷酒,搁到戚暮山手边。
“这是?”
堂倌取杯斟酒,说:“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梅花酿清酒,我们掌柜特地嘱咐,要赠给那位穿红衣服的年轻公子。”
戚暮山狐疑道:“……还请替我谢谢你们掌柜。”
等堂倌们离开,萧衡顿生八卦:“哟,侯爷艳福不浅啊,怪不得刚刚玉娘看您的眼神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戚暮山恍若未闻,垂眼微转酒盏,盏底几瓣红梅随琥珀琼浆轻旋。
花念见状打断了萧衡接下去的话语,问道:“酒有问题?”
萧衡闻言一愣,霎时噤了声,自寿宴险遭毒手后,靖安侯的一切饮食理应处处谨小慎微。
然而戚暮山却只摇了摇头,示意江宴池分酒,便举杯浅酌一口。
花酿清甜,暖意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