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琪儿,你死得冤啊——我就不该带着你回江家,没想到你会遭此毒手!”
“江家?”围观的百姓一听,惊讶道:“莫非是苍冥将军的妹妹?”
“京城里还有几个江家,定是江二小姐没错了。”另一人道:“真是可怜,身世已经那样凄苦了,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又被奸人所害。”
还有一人道:“不过苍冥将军可不是好惹的,他定会替自家妹妹讨回公道。”
姚茂林脸上莫名被啐了一口,还没等他看清是谁干的,官兵就已经赶到了。
有人去报了官,涉及到命案,其中一方还是江家,谁也不敢怠慢。两名官兵一左一右地上前押送起嫌犯,江瑜此时才终于放开了手,哭哭啼啼地跟了上去,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
到了顺天府,府丞升堂办案。姚茂林和江瑜一跪一站,堂外围观的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此刻全都默不作声,静静等着审案。
府丞起初觉得很是棘手,这桩案子来得遽然,什么人证物证都没有,偏偏还涉及了官家贵女,又闹得这么大,实在让人无从下手。
然而等江瑜开口陈情了,众人才发觉案情其实很简单明了。她讲话条理分明,先是讲述了一番自己与小琪儿之间的主仆情深,随后话锋一转,说小琪儿花容月貌,引得此人起了歹心,引诱不成,就因爱生恨,偷偷潜入府中给她下毒。
姚茂林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江家二小姐,什么潜入府中,他的确进青楼送一个叫小琪儿的丫头上了最后一程,可她不是青楼女子么?怎么摇身一变成江家的丫鬟了?
府丞将手里的惊堂木重重一拍,厉声道:“姚茂林,本官问你,可认识这个小琪儿?”
姚茂林自然认识,可他总不能直接否认这人并非丫鬟,而是青楼女子……否则他该如何解释为何会认识她,下毒一事还是瞒不住。顶着无数人的目光,姚茂林硬着头皮道:“草民不认识。”
“府丞大人。”江瑜朗声道:“小琪儿尸骨未寒,可让仵作验身,证实中毒确有其事。”
府丞当即应允。不多时,玉影背着小琪儿进来,仵作当场验过之后,呈奏道:“的确是中了毒,应是今早身亡的……此毒可以假乱真,伪装成病逝。”
听闻此话,江瑜不禁再度落泪。她抬手揖道:“还请府丞大人彻查此事!此人或许还私藏着剩余毒药,望大人能派兵去他府上搜查,应该能搜出证据。”
“不行!”姚茂林急吼出声。他如今住在梁府,怎么能让官兵去那里搜查?“草民也有人证,可传他上堂。”
府丞问:“那人是谁?”
姚茂林已经汗如雨下,他低垂着头,心想万万不可将姨夫攀扯出来。他情急之下说出了一个名字,“我这个朋友常混迹于赌坊,应该能在那里找到他。”
没过多久,这个所谓的“人证”被请了过来,那人一看见地上的小琪儿,当即道:“这不是青楼里的小琪儿么?”
姚茂林暗暗舒了口气,看来平日里结交的酒肉朋友在关键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
“此话当真?”府丞道:“人命关天,可由不得你胡言。”
“自然是真的,我在青楼里见过两回,就是还太小了,我还跟蕙娘说要预定她……”
“好了,”府丞像是猜到他即将说什么,连忙摆手道:“下去吧,叫青楼鸨母过来。”
从姚茂林叫证人起,江瑜就始终面色平静。此刻鸨母蕙娘来了,她也一言不发,像是并不害怕谎言被戳穿似的。
果然,等蕙娘一开口,姚茂林就暗道不好。
“我不认识她,她也不是青楼里的人。”蕙娘神色冷淡。
作为开门迎客的生意人,蕙娘当然不愿与命案扯上关系。若是传出去青楼里发生过这样的事,那以后怕是都没人敢来了。既然有人愿意把小琪儿接手过去,那她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承认。
蕙娘一走,姚茂林颓败地跪在地上,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不甘心就这样认罪,百口莫辩道:“凭什么她说是丫鬟,就一定是她的丫鬟了?证据呢?”
府丞长叹一声,他召来一个属下,低声道:“兹事体大,还是把府尹大人和江大人都请过来吧。”
很快,府尹和江涣之一前一后地到了。在堂官员都起身朝江涣之行礼。
府尹并未说什么,很快便与府丞低声交谈起案件经过,可江涣之就难办了,他从进门起一双眼睛仿佛染着寒霜朝江瑜看来,无声地问:你又惹出什么事了?
江瑜自知理亏,眼巴巴地看着江涣之,朝他使了好几个眼色。事后想怎么罚她都行,可眼下事关重大,你可别当众戳穿我!
“哥哥,小琪儿没了……”江瑜哭得抽抽搭搭的:“她可是我从金陵带过来的丫鬟,你一定要为我做主!”说完,江瑜又朝他眨了眨眼。
江涣之接收到江瑜的暗示,虽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在瞬息之间,他就下定了决心要与她一唱一和。
“这不是舍妹房中的贴身丫鬟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与舍妹自小一起长大,还从金陵一并来了京城,我们江家可从未苛待过她!”江涣之一脸痛心,俨然已经入了戏,他沉痛道:“舍妹来京城不过几月有余,很少出府,连人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可能无端构陷于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