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不得她慌恼,实在是念念太过粘人,总是要缠着阿父阿母一起睡,让他们小夫妻私下亲密的时候都没有,这才想到了琼华殿...没想到她竟然也跑到那里去了...
念念摇头:“就听见这一句,原本想进去给父亲母亲请安的,谁知道王公公捂着我的嘴就抱出去了。”说罢,还颇为遗憾地摇摇小脑袋。
然而合欢却松了一口气,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更好地躲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一点。
“阿娘,孩儿想去北疆骑大马甩鞭子,每次我骑马的时候,祖父都特别高兴,说念念是奚家的宝珠!”
合欢皱眉,心里顾忌颇多硬是狠心不应允。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通传:“陛下驾到!”
念念立刻从罗汉床上下去,噔噔噔跑过去抱住奚琼宁的腿,昂起头眨着眼睛道:“见过父皇!”
见到女儿,奚琼宁立刻将她高高抱起,惹得小公主银铃一样的笑声不停。
“方才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他的眼睛落到合欢身上,精准地捕捉到她脸上还没来得及消退的红晕。
合欢则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念念却大声道:“阿父,祖父来信要接念念去玩,你快点让人备马车,我要快点出发,不然赶不上吃葡萄了!”
奚琼宁一听,顿时无奈极了,父亲匆匆禅位给他,新朝刚立,这一堆烂摊子都是他收拾,好不容易腾开功夫陪陪妻女,却又要被他抢走女儿。
不过,奚琼宁也知道父亲为何这般喜爱这个皮猴一样的女儿,因为她生的和母妃很像。
比他这个儿子像多了。
念念生来就聪慧,眼睛像合欢,其余五官像他,但父亲说,她其实更像阿娘,也不怪父亲年年都十分惦记。
他掂了掂女儿,惹得她笑闹不止,好一会父女二人才停了嬉闹,合欢则见怪不怪,自己闲闲歪在罗汉床上。
“既然父亲要来接念念,就让他们去吧。”他避了避耳边女儿欢乐的尖叫声,将小魔星放下,信步走到合欢身边,坐下揽着她肩膀:“如此我二人也少操心了,何乐而不为?”
如此温情脉脉软语宽慰的样子,和他当初带军之时一点也不一样。
普天之下,也唯有皇后宫里的人能一窥帝王少年时的依稀模样。
想当初破宫之时见到在战马上威风赫赫的琼宁,合欢那一瞬间都愣神了,为他那堪称脱胎换骨的变化。
“父皇一味纵着她,我真怕念念移了性情。”孟合欢被他一宽慰,自然说出心中忧虑:“咱们都是第一次为人父母,总有许多事情没有把握,不求她聪慧过人,只求心性光明...”
琼宁知道她还在为昔日友人的下场唏嘘。
还有那些世家之人。
当日父亲将世家之人擒住,下令他们改姓便可做新朝之民,宁死不愿的,自然被秋后问斩,作奸犯科的一应不会饶恕,最后从牢狱里清白脱身的,甚至只有廖廖几人!
如今,战乱时的血腥味渐渐埋入黄土,新一代的生命渐渐长成,可谁知会不会重蹈覆辙呢?
“念念从小就良善聪慧,不会视人命为草芥的,父亲也有分寸。”琼宁宽慰道。
他二人也只有生养后才知道父母的难处,当一个生命跌跌撞撞长大,为人父母为她常忧九十九啊!
他感到衣襟被扯了扯,却发现念念正昂着头看他。
“怎么了?”奚琼宁温和地问着女儿。
“阿父,方才念念过来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人!”
“哦?什么人呢?”
“是白叔叔,他说明日约母亲去赏曲!”
此言一出,殿内温度迅速冷下来。
奚琼宁眯了眯眼睛,声音特别柔和道:“那念念问问你阿娘想去吗?”
孟合欢颇有些心虚,同时暗骂那个热衷于找事的白毓。
他家原本就和王府有旧,等父王举事的时候双方都暗通款曲好些年,新朝时也摇身一变变成新朝的臣子,当然了,现在的白氏也不再是前世的世家大族,而是变成设书院立学派的书香门第。
前些日子他来邀,合欢念着就他一个故人了,便欣然赴约,谁知那里都是一些俊美的男子,跳舞的奏曲的不一而足,更可怕的是,琼宁不知在何处听到风声,将她堵了个正着...
思及此,合欢打了个冷战:“不去,阿娘不去!”
奚琼宁顿时满意地将她揽紧。
“可是念念,你若是去了,宫里的太监宫女小选可是跟不上,不是说自己要亲手选人吗?”合欢岔开话题道。
小公主也到了独子拥有宫殿的年纪了,一对爹娘顿时都心生惆怅!
“那就让王大监和付姑姑选嘛,他们最疼念念,肯定会好好选的!”
看着早已经神思不属的女儿,合欢无奈地摇头。
于是,奉天五年,小顺子和重檐顺利地被分进公主的昭阳殿当差。
谁也没想到,所有人都不曾在意的宫廷小选,为以后的昭明女帝选出一生的心腹重臣!
而那时的昭明女帝,还是个只想着吃葡萄的小女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