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重草之后,轻云意识到了原来自己的身后一直有仆人跟着,而刚才只是因为轻云偶然间换上了仆人的装扮,所以才让一直盯梢的暗线看走了眼,这才使得轻云有机会混进了仆人队伍里溜进了婚礼现场,于是才偶然间听到了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消息。
轻云贴着冰凉的石壁疾行,后颈薄汗浸透了粗麻衣领。轻云越走越快,身后渐近的脚步声却提醒她,后面的仆人也越跟越紧。所以,轻云没敢再去别的地方流连,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居所。没过一会,轻云回到了自己和闻临渊居住的石屋门前,她推开石屋的门,转身迅速地关上了石门。她反手落锁贴在石门上的瞬间感觉到了久违的心安,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安全的巢穴。
石屋里的闻临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随意地坐硬榻上了,似乎在倾听着宫殿里流淌的欢快乐曲。只见他歪靠在靠垫上,月白中衣松垮垂落,露出锁骨下方一片光亮。
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闻临渊慵懒地睁开了眼睛。他眼尾微挑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铺在石榻上的锦缎。
他是醒了吗?恢复成人的意识了?轻云贴着沁凉的石壁挪步,手里紧握铃铛。铃铛的微颤抖告诉她,这闻临渊此时的灵气还未恢复正常。
轻云将食篮放在石桌子上,自己也趴在闻临渊跟前,仔细地看他那一张绝美的脸。她俯身时垂落的发丝扫过闻临渊的衣襟,跳动的烛火为他苍白的肌肤镀上暖色。
轻云还是觉得闻临渊此时是伪装状态。他虽然目前灵气不正常,但是脖子上的暗纹不见,没准就是他自己偷摸修炼邪术,然后搞得自己灵气不正常了,而不是他现在是一个野兽。他没准就是在利用他的邪术在伪装。
石屋外是热闹喜庆的婚宴,然而在轻云听来,这些丝竹弦乐全是锁着自己与闻临渊的锁链发出的声音。
自己穿书后现实地选择嫁给了邪恶的雪夜墟希望得到依靠。现在看来,目前的她所面对的这个雪夜墟的确是如她所料的恐怖,甚至比起之前的洛家和苏千秋给她的恐怖感也丝毫不逊色。
不过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她现在投靠的那个反派君上似乎与她类似,这变成魅影的闻临渊什么也不知道,他和她一样身处困境,不过他却比她要有手段得多,每天就知道翘脚玩耍,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魅影状态,想要轻云过来配合他演戏,扮演一个贴心照顾患病的君上的衷心妻子,以免周围再有不怀好意的侍女乘机接近他想要杀他让他沾染满身血污。嗜血残暴的闻临渊算什么,人心远比变成魅影的闻临渊还要复杂可怕。不过,她却决定要好好和这头魅影一般的闻临渊演戏着互相扶持走下去了。
轻云直勾勾地盯着闻临渊的眼睛。光穿过雕花窗棂,在他们之间投下细碎的斑。
闻临渊的眼睛深沉,似乎看不到底。
闻临渊也深深地注视着洛轻云,他知道,洛轻云的眼睛清澈如湖泊。
两个人都这么默默地注视着彼此,似乎都想要看到对方的心底里去。沉香在炉中折断了腰,灰烬簌簌落在青铜底托上,却惊不破这深沉似海的对视。
轻云看着不知道是真的变成了魅影还是假装的闻临渊的眼睛有些自嘲地笑了。她嘴角的弧度像半枚弯月。
“你醒了?”轻云问。
闻临渊没有说话,轻云明白自己的期待落了空。他苍白的指尖仍保持着魅影特有的僵直,连脖颈绷紧的弧度都完美保持着一个桀骜的姿态。
“我会爱你,守护你,夫君,即使你变成了魅影。”轻云趁闻临渊在装傻就趁机来演戏给闻临渊看,但是此刻的她拥有了半分真心。指甲轻轻抚过他冰凉的眉骨,在那骄傲的眼角流连,仿佛在抚摸某个易碎的心灵。
“你知道你现在很危险吗?到处都是在算计你的人……我也明白了你说的要以初恋的感觉来爱你是什么意思了,你是要我在你假装虚弱的时候不离不弃,我告诉你,我打算爱你了。无影。你就好好伪装成一个魅影好了,我会好好养你。”轻云盯着闻临渊眼睛默默说道。
闻临渊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但是他的内心却很振奋。
她忽然伸手勾起他的小指头,让彼此的手臂交缠,像某种宿命的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