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温馨重逢的氛围尚未散去,一个尖锐、癫狂、带着哭腔的女声如同破碎的玻璃般,骤然撕裂了这片宁静!
“爱西丝——!!!”
众人惊愕回头。只见凯罗尔王妃,那个曾经如阳光般耀眼的金发少女,此刻却披头散发,雪白的埃及长裙被扯得凌乱不堪,赤着双脚,跌跌撞撞地从内宫方向冲了出来!
她碧蓝的眼眸里充满了血丝,眼神涣散而疯狂,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和几道自己抓出的红痕。
“爱西丝!你终于回来了!快!快把我送回去!”她不顾一切地扑到爱西丝面前,双手死死抓住爱西丝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入对方的肌肤,“送我回现代!送我回美国!现在!立刻!马上!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一秒钟都不要!”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曼菲士…他娶了别人!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恶心!让我窒息!我要回家——!!”
她的出现和疯狂的叫喊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塞芮斯下意识地抓紧了母亲的手,嘉芙娜皱着眉,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疑惑。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凯罗尔!”曼菲士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是愤怒、难堪,还有深深的疲惫。他大步上前,想将凯罗尔从爱西丝身上拉开,“你又在胡闹什么!滚回去!”
“不!我不回去!除非她送我走!”凯罗尔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缠着爱西丝,完全无视曼菲士的愤怒,“你是大祭司!你有神力!你能把我带来,就一定能把我送回去!求求你!爱西丝!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送我走!我保证再也不回来了!永远!”她泪流满面,苦苦哀求,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爱西丝任由凯罗尔抓着自己,黑曜石般的眼眸平静无波地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崩溃的金发女子。昔日的尼罗河女儿,如今却像一只被囚禁太久、啄伤了自己的金丝雀,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疯狂和绝望。
“够了!”曼菲士王忍无可忍,厉声喝道。他猛地用力,强行将凯罗尔从爱西丝身边扯开,动作粗暴。凯罗尔踉跄着摔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呜咽。
“王妃精神不济,又发病了。”曼菲士王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来人!把王妃送回寝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好好‘照顾’王妃,让她静养!”他刻意加重了“照顾”二字,眼神警告地扫过试图上前搀扶的侍女。
两名强壮的女官立刻上前,半搀半架地将仍在哭喊挣扎的凯罗尔拖离了庭院。
她凄厉的“送我回去——!”的哭喊声,如同盘旋不去的哀鸣,在空气中久久回荡,最终消失在宫殿深处。
庭院里陷入一片压抑的寂静。曼菲士王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就在这时,塞芮斯松开了母亲的手,上前一步,小小的身影却站得笔直。他仰起头,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而坚定地望向曼菲士王和爱西丝,声音清脆,打破了这份难堪的沉默:
“王兄,母妃既已平安归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旁边神色略显复杂的嘉芙娜,“下埃及刚刚经历战火,百废待兴,人心浮动,亟需王室坐镇安抚。请允许我和母妃尽快返回下埃及,主持大局,稳定民心。”
“而且,”他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底气,“有尊贵的利比亚公主在此,”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嘉芙娜,“利比亚与埃及的盟约坚如磐石。有我埃及将士、有利比亚盟友的协助,下埃及定能迅速恢复元气!赫梯若敢再来犯,”塞芮斯的小脸上闪过一丝超越年龄的锐利,“定叫他有来无回!”
曼菲士王看着眼前这个早慧得令人心惊的幼弟,又看了看身边神情淡然、目光却已投向远方的爱西丝王姐,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声沉沉的应允:
“好。王弟所言极是。下埃及,就托付给王姐与你了。”
塞芮斯郑重地点头,小手再次握住了母亲温暖的手掌。这一次,爱西丝回握得异常有力。
归巢的羽翼,终将再次张开,庇护那片属于她和塞芮斯的、尼罗河滋养的土地。
底比斯的喧嚣与纷争,凯罗尔的疯狂与哭泣,此刻都仿佛被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们的目光,已然落在了即将启程的方向——下埃及,等待着他们去重建、去守护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