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误善用一次性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火腿肠,忽然轻笑出声。“当然记得,吴予把辣椒酱当成番茄酱,结果 ——”
“结果某人哭着喊着要喝牛奶解辣!” 我接过话头,看着吴予涨红的脸笑得直不起腰。
笑声渐歇时,我用纸巾按了按眼角笑出的泪,看着铁锅里翻涌的金黄米粒突然正色。
崔误善正要往吴予碗里偷倒半勺醋,动作在我开口瞬间凝滞在半空。
“我要接管话外话。”我转动着一次性筷子,金属戒指磕在碗沿发出轻响。
吴予的咳嗽戛然而止,沾着辣椒油的筷子悬在碗上。
崔误善后知后觉地收回手,袖口的群青颜料蹭在塑料桌布上,晕染成小片夜空。
老城区的穿堂风掠过摊前,卷起几张餐巾纸簌簌作响。
“你说什么?”吴予率先打破沉默,花衬衫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话外话?那个剧团可不比福海市话剧团差!”他抓起矿泉水猛灌,喉结滚动的声音在骤然安静的摊位格外清晰。
崔误善却盯着碗里溏心蛋流出的金黄蛋液,忽然轻笑:“小池,你,你选在路边摊说这事,别不是怕我们掀桌子吧?”他抬头时眼底有我熟悉的狡黠,“说吧,需要我们当敢死队还是背锅侠?”
我将冰凉的矿泉水瓶贴在发烫的脸颊,霓虹灯光透过瓶身折射出细碎光斑:“我要你们当合伙人。这第一出戏就是要演小崔之前写的故事。我需要你们帮我,让话外话重新获得业内的掌声。”
吴予扯松领口的动作顿住,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崔误善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颜料,塑料板凳在他身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远处夜市传来摇滚歌手跑调的嘶吼,混着炒饭摊的烟火气,将等待答案的时光熬煮得绵长。
“说真的,” 我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炒饭,故意嚼得很大声,“我还蛮有钱的,你俩不用担心跟着我喝西北风,不过就算以后天天蹲路边吃炒饭,只要咱们三个还能凑一块儿,这日子就不算糟。”
远处商场的霓虹灯在云层里明明灭灭,我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叠在油渍斑驳的水泥地上。
摊主的铁锅还在 “刺啦” 作响,混着吴予跑调的哼唱,在这个狼狈又温暖的夜晚,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把所有关于未来的焦虑都暂时过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