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汐被它们反复穿刺,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被这张血网捕获的弱小虫子。
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
她感觉到……一种干涸的冷。
就像伯劳鸟会把捕获的食物,插在荆棘的尖刺上风干。
云汐觉得自己的下场也差不多了。
【要、这样结束了吗……】
云汐感到无尽的冷和痛之余,心中却还升起一种奇异的……轻松。
毕竟,在这个世界挣扎求活,还是太难了。
而就在她的思维也逐渐陷入干涸和凝滞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一种模糊而低沉的咕哝声。
这种声音是如此拗口而怪异。
但在这声音响起第一个音节时,云汐却立刻就听懂了。
这是有人在说:
【我将侍奉眼睛!】
——死胖子果然隐藏了关键信息!
原来,进入复合手术室的触发条件,确实是要立誓侍奉眼睛,但却不是用人类的语言说出来的。
云汐恨恨地想着,随即眼前一片血红,彻底失去意识。
……
……
云汐在极度的窒息感中陡然惊醒!
她拼命挣扎着,伸手朝四周抓去。
触手所及的地方都是一种又滑又软的触感,云汐根本无从着力。
缺氧让云汐的力量快速流失,但陡然间,她手中薅到了什么硬东西。云汐想也不想,捏起来就朝四周狂挥!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前方破开一个洞口。
空气涌了进来。
云汐用手脚抵着四周,大口呼吸两次,然后伸手扒着那个洞口,往两边猛的撕扯。
破口扩大,到了某个瞬间,周围的组织再也不能支撑云汐的体重,她哗啦一下猛地向下坠出去。
“咳、咳咳。”
云汐趴在地上,强烈的窒息让她视线模糊。她咳了好一阵,才勉强止住。然后一边抬手擦干泪水,一边抬头。
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她现在所处的,是一条用猩红的血肉和筋膜,堆砌构筑起来的肉甬道!
甬道只有一米多宽,两侧肉壁上,密密麻麻的长着一些蒙着肉膜的鼓包。
原本就狭窄的甬道,挤得几乎只能勉强过人了。
而四周的肉壁,还在缓慢的蠕动。带着那些鼓包一涌一涌的,仿佛……是在消化它们。
【这条甬道……是活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一股颤栗流过云汐的全身。
她哆嗦着回头。
在她身后,有一只破了一个大口的包膜,瘪陷的悬挂在侧壁上。
云汐视线再向下,看到地上落着一把红色的小锤子。
刚刚,她就是被包在这只肉膜里,然后在挣扎中摸到了带在身上的安全锤,这才用锤子锤破了肉膜,把自己放出来的。
小锤子又救了她一命。
云汐努力的深提起两口气,站立不稳的踉跄两步,勉强过去捡起锤子。
但在拾起锤子的同时,云汐也猛地发现,锤子下面,有一张脸。
甚至不只是一张脸。
云汐仔细看,才发现周围的肉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融合的、变形的躯体和人脸。
侧壁,顶上,脚下……这是一个用无数死人的□□,拼起来的一个血肉通道!
难以抑制的惊悚感,沿着云汐的脊柱爬上来!
她本能的退了一步,随即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个踉跄,下意识的伸手往侧壁上一扶。但立刻又像摸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惊跳的收回手。
果然,云汐转头,发现刚刚自己就是一手按在了一张“脸”上。
这张脸上的五官已经有些融了,但依然能从上面扭曲的表情中,看出这个人临死前的极度痛苦。
而且,云汐还认出了这个人。
她和谢医生刚刚进入手术室层时,曾经通过维修夹层的通风口,向下不停寻找可用的手术室。
这个人就是在那其中一间手术室里,正在接受改造的“手术病人”。
而此时再看到这个人,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这里,云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时间,无尽的恐惧和无助浮起,又被云汐强行转化成了满腔翻滚的血恨!
“……去他妈的复、合、手、术、室!”
云汐从牙缝里骂出来一句。
死胖子说过,手术室层进行的绝大部分手术,都是在把人改造成某种“□□养分”。
而很明显,这条甬道就是所有“□□养分”的投放地。
所以,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复合手术室!
死胖子十有八九就是被小刘护士算计了!
他“偷”到的那份“外科楼潜入方案”,才是小刘护士为他设计的、真正的送死陷阱。
可恨死胖子还以身作饵,把他们也一起拐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