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见妖主脸色更阴沉了，赶紧改口：“要是不知道，就送贵的，好看的，精致的！但关键得用心。您不如去问问那些被她贴过皮的小妖，说不定聊起过喜好。”

画皮妖还没说完，无支祁已经不见了。他一头扎进河水，转眼回到了妖界。

无支祁一挥手，河岸边瞬间挤满了贴着各式人皮的妖怪。

几个曾经在沈妗妗面前说过妖主坏话的小妖，此刻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沈妗妗有没有跟你们提过，她喜欢什么？”他冷声问道。

小哈嘛精蹦出来，“妗，妗妗大师最喜欢钱！”

“胡说！”另一只小妖反驳，“她明明说过最爱自由自在。”

“她跟我说最喜欢吃饭睡觉。”

“不对不对，妗妗大师说要的是安全感！”

无支祁转向那个猫脸人身的小妖：“什么安全感？她怎么说的？”

小黑战战兢兢地挪出来：“是.….是我去人间找妗妗大师的时候听见她跟隔壁老伯......”

“你怎么认识她？”

“妗妗大师可能不记得了。”小黑缩了缩脖子。

“五百年前在水镇，我还是只没成型的猫精。那天看见她为了您，指着仙族破口大骂讨公道，差点挨了消魂鞭......”

无支祁眉头一皱。莫非是她回到过去时发生的事？

“后来呢？”

“后来，您带着她直接杀上仙族了......”小黑的声音越来越小。

“之后天昏地暗好长段时间，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没过多久河水都干了，才知道是您被镇压了......”

“妗妗怎么说的，有关什么安全感，详细说。”

“是我听见妗妗大师在河边和老伯聊天说起，她从小就想找个对她好的家人。后来发现，也就那么回事。不如自己活得自在，挣钱养活自己。”

“然后那个老伯说，她这样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妗妗大师又问他，安全感这东西，不是该自己给自己吗？老伯说她从来都没尝过这东西是啥滋味，怎么自己给自己？”

“那天夜里，我瞧见妗妗大师一个人蹲在河边。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河水哗啦啦地流，她的眼泪也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用手背抹脸，抹完又湿了，最后干脆把脸埋进膝盖里……”

小黑抖抖索索地抬眼，看着妖主大人紧锁的眉头和恍惚的神情，声音越来越小。

“我看她.….好像很难过。又想起五百年前她那么威风.….所以...所以就把她拖到妖界来了......”

河面突然静了。连风都停了。

无支祁冷冷扫了小黑一眼，突然抬手一挥。

小黑只觉得浑身骨头咔咔作响，皮毛发胀，转眼间竟化作一头小山般的黑熊。

他惊愕地低头看着自己粗壮的熊掌，体内妖力翻涌，比从前强了数倍不止。

“黑风山以后就由你做主吧。”说完无支祁再次跃入河脉之中。

砰的一声，黑熊前肢重重跪地，硕大的脑袋拼命往地上磕：“谢.….谢谢妖主大人恩赐！”

无支祁再次回到沈妗妗的住处。他在门外站了一整夜，却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

他腾空而起，悬在窗边，透过玻璃看见她蜷缩在床上，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似乎正忍受着某种痛苦。

他本能地想直接破窗而入，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缓缓落回地面，走到楼道里，用妖力一点一点打开门锁，轻轻踱了进去。

门开的瞬间，沈妗妗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熟悉的味道将他淹没。房间里每一寸空气都浸染着她的气息，书桌上散落的发丝，沙发上搭着的外套，床头喝了一半的水杯......

无支祁站在玄关，竟不敢再往前一步。

直到听见沈妗妗难受的呜咽声，他飞一般跃到床旁。见她身上无伤无血，无支祁先用妖力将周身清理干净，这才慢慢在她身旁坐下。

他再次唤来画皮妖。

画皮妖快烦死这妖主了，她刚要和好姐妹们去看电影。

谁知一眨眼就见到了沈妗妗。

“哎呀！”她不等无支祁开口，先叫了起来，“妗妗大师这是感冒了吧？”

她倒是挺喜欢沈妗妗的。要不是因为她，自己说不定还在人间傻乎乎地寻找什么爱情呢，哪来现在这群知心姐妹。

画皮妖伸手探了探沈妗妗的额头：“烫得很，看样子挺严重的，人都迷糊了。”

她转头瞥见无支祁的表情。

啧，或许这世上真有爱情？管它呢，她现在只想去看电影呀。

她絮絮叨叨地交代。

“您啊，多给她喂水，用妖力帮她降温，等体温下来了，再让她发发汗。记得弄点有营养的吃食。”

说着手一摊，从人间住处变出几盒感冒药。这还是她特意为某个体弱的小姐妹淘来的。

她把药塞给无支祁，“这药，饭后给她吃一次。”

无支祁一挥手，画皮妖消失的瞬间，他赶忙照着画皮妖的嘱咐，一样一样照做。

可沈妗妗意识模糊，刚发完汗就沉沉睡去。桌上还摆着他命夜游神送来的吃食，见她睡得安稳，他便不忍心叫醒。

无支祁这才有空打量起这个屋子。

很小，很旧，墙皮斑驳脱落，角落里还结着蛛网。他皱了皱眉，看着床上躺着生病的人。

“你跑到这么远来，就是为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