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听了贾蓉的话,恶狠狠的瞪了眼地上的书生一眼:“小子,今日算你走运,日后莫要被小爷撞见!”
待柳湘莲一伙人走了后,贾蓉唤来寺内的小沙弥,打算让他扶着这受伤的书生去休息。
谁知这书生竟自己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踉跄着身子朝着贾蓉一拜:“今日谢过公子相助,王岩不才,绝非那般小人作为。”
贾蓉听到他的名字,却忍不住眉心一跳:“你叫王岩?”
王岩那苍白的脸色和唇角流出的殷红色鲜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般模样不禁让贾蓉的心中浮上一丝心疼,脑海中闪过了昔日恩师王掞对自己的敦敦教诲,甚至临终前都冒着圣上的怒火力保自己这个废太子。
像,太像了。
此人与老师年轻时的模样太像了。
心中那个苍老的身影似乎与眼前这个书生的模样渐渐重合,贾蓉的眼眶忍不住的泛起一丝酸涩。
老师,是你吗?
天色稍晚,出了这个岔子,贾蓉心神不宁,也没了跑马的心思,兄弟二人结伴回了国公府。临走前,他还与这位王岩互换了名帖,得知他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贾蓉心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不知王岩的才学可否能担得起贾家族学的先生。
且待他伤好之后,再试上一试罢。
族学停了课,不只是贾蓉为此发愁,连贾珍这个做族长的私下里也是急得冒火。
宁荣二府虽贵为国公府,可自打父亲致仕,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这几日自己发出去的相邀先生的帖子,竟然没有一个大儒愿意来贾家。
偏他还不能在族中其他的几位族老前表现出来,否则自己这个族长的位置都要惹上一番争议。
为此,贾珍愁的寝食难安,一副火气连片的样子,连身边几个得宠的小妾都落了脸面。
贾蓉听说此事时,心里的念头愈发旺盛了。正巧昨日他与王岩兄弟在汇贤楼相约,这王岩果真是有几分才华的,他出身陇西府,竟然是陇西府的头名案首。
而且还是个贫家学子,几乎是在没有任何名师指点的情况下,靠着自己拿下了这个案首。当真是不可小觑。
贾蓉佩服的很,当即就邀他来贾家族学教书,还开出了高额的束脩,王岩本想拒绝,可一想到自己的窘境,再加上被贾蓉的才学吸引,也不乏有几分心动。
这些日子宁府在贾蓉各种“甜饼+大棒”的管理下,府上的规矩已经像模像样了,下人们看见贾蓉经过自己时,原本就压低的身子都要忍不住再低上几分。
贾蓉迈着步子往贾珍的书房去,穿过层层游廊,行至书房前,便有眼尖的小厮进屋通报。
贾珍见贾蓉此时过来,不免有几分意外,难不成刘掌柜的钱这么快就返利了?
贾珍心怀期待的看着贾蓉,直到贾蓉禀明了来意,他那雀跃的心思才歇下来。
“父亲,如今国公府的权势是一日不如一日,更何况咱们本就是军功起家,那些朝中的文臣本就与咱们不是一个路子,如今祖父致仕,他们是越发瞧不起咱们了。”
“儿子前些日子在皇觉寺结实了一位贫家举子,此人乃是陇西府的头名案首,颇有才华,儿子断定,他日登科此人必得上榜,如今族学正缺西席,不如由此人来教授,也算是结个善缘。”
“这,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外头以为贾家连个大儒先生都请不来。”贾珍听此,略有迟疑。
“父亲,那点名声跟咱们日后在朝中的人脉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儿子那日与王岩交谈,实在是被他的才情所折服,对经义之道见解颇为不俗,儿子觉得,若是能与此人一同读书,保不住自己也能考个功名呢,如此一来,不管是国公府还是父亲,都能扬眉吐气了。”
贾蓉一番话,更是把贾珍哄得心花怒放,若是请个贫家学子来教书,便能让自己儿子考中进士,那他可得把这个先生供起来,外头那些爱嚼舌根的,是生怕他们贾家再现昔日荣光。
贾珍不由自主的就顺着贾蓉描绘的宏伟蓝图展开了设想。
最终贾珍还是遭不住这样的诱惑,他当即拍板定下,这个叫王岩的书生,日后便是宁国府的座上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