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李澄玉眼皮一跳,当即上前拦住了她。
口中柔声说道:“今天咱先算前五十,让数字歇歇,后面的过几日再算!”
笑死,她给随春放出的可是计算圆周率,要是这么一直让她算下去,地老天荒随春放都算不完!
李澄玉还想回去吃晚饭呢,她肚子都快饿扁了。
随春放眨了眨自己那双炯亮的虎眼,语气疑惑道:“数字跟管账的一样,算完还得歇吗?”
李澄玉当即点头,一本正经道:“对,你要是把它们给累得狠了、死了,后面的你就算不出来了。”
闻听此言,随春放当即面露惊恐,摆手道:“不算了不算了,放放不算了!”
李澄玉见状摸了摸她的头,又往随春放的手里塞了几颗松子糖,夸赞道:“春放真厉害,刚刚算得都对了!”
说着,她便引着随春放往棋院中走。
对方闻言嘿嘿笑出了声,一边吃着糖一边含糊道:“澄澄才最厉害......”
当随春放成功带着李澄玉回到住处时,还没进去,后者就闻到了饭香。
励璋书院占地很大,学生又大多非富即贵,是以学习住宿条件均排在盛国前列。
书院规定,每三人一间寝舍,舍内均配有卫生间、书室以及小厨房。
学生可以去学院食堂就餐,也可以自己在寝舍小厨房做,自由度比较高。
显而易见地,她们寝舍内那个第三人已然做好了晚饭。
现代时李澄玉就爱交朋友,和周围人特别是室友的关系都相当融洽。
于是她加快了脚步,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自己的另一个室友是谁,长什么样子。
然而,等李澄玉真正跨进正堂,瞧见对方模样时,一下却愣住了。
不是,成兰君怎么在这儿?!
此时的少年换下了那身青白相间的学子服,换了身玉色的锦袍,依旧是女男难辨的小菩萨样貌,不过气质中却添了些许烟火气,透着股青涩人夫所特有的贤惠温婉。
成兰君瞧见她人,墨玉般黯沉的眼瞳里当即摇曳起光影,总是神情淡漠的面上也荡起细微涟漪。
轻声唤了她句,“玉娘——”
李澄玉闻言立刻收回了跨进门槛的那只腿,后退几步望了眼自己舍院的门牌号。
随春放是不是给她带错路了,把自己带进了她和成兰君俩人的妻夫寝舍里?
也不对啊,来时欢天才说过的,随春放和她不仅是同班同学还是室友来着。
就在李澄玉惊疑不定的当口,随春放已然洗好了手,兴冲冲地坐到了饭桌前。
一边勤快地给她和成兰君发着碗筷,一边欢喜地招呼:“澄澄快来吃呀!”
此时的成兰君也敏锐地发觉出了她的异常,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掌肉。
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惶然透着失落:“玉娘这般,可是兰君做的菜不合胃口?”
可明明这些都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呀。
闻听此言,李澄玉一咬牙,抬脚迈了进去。
哎,不管了,填饱肚子要紧!
更何况,瞧桌子上摆得那些饭菜,她若不帮随春放妻夫一把,她们大概率得剩下。
剩饭多可惜,浪费粮食,教农民姨姨不开心。
席间,李澄玉一直在凳子下紧缩着腿,生怕前几日在崔家的那个情景再次上演。
幸好直到结束都相安无事。
就是吃饭时成兰君一直给她碗里夹菜,若是她拒绝,对方也不规劝,只用那双黝黑的漂亮丹凤眼一直瞅着她。
吓得李澄玉只好就范,连炫三大碗米饭。
最后感叹——成兰君的手艺真令人惊艳!
吃饱喝足后,李澄玉趁着成兰君洗涮碗筷的空当凑到随春放的身边。
小声说道:“春放啊,我有些累了,你背我回去睡觉吧。”
正低头摆弄奥数竹片的随春放闻言,望了眼门外刚上柳梢的月亮。
惊奇道:“要这么早吗?”
“对,我太困了。”
说着,李澄玉半真半假地打了个哈欠,将头搁在了随春放的肩膀上,歪头看她,“成吗?”
随春放听罢点了点头,立刻站起身朝李澄玉弯下了腰,口中道:“上来吧,澄澄。”
她一向很听李澄玉的话。
虽然是今天才认识的随春放,不过李澄玉还是蛮喜欢她的,即便对方力气比寻常女子都要大上许多,她也不好意思欺负随,让她真背自己。
于是只双臂攀上随春放的肩,只将一小半身体的重量挂在她背上,踮着脚尖随着她的方向走。
然而李澄玉没料到,随春放带自己回去睡觉的地方这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甚至没出舍门。
李澄玉:......
二人进的寝屋还算宽敞,左右两边各摆着张床,其中一张还是李澄玉惊讶又熟悉的上下铺。
下床铺了床褥,上铺则堆放着今日随春放带来的那两只硕大木箱,挤得是满满当当。
环视一圈后,李澄玉稍稍松了口气,只有两张床褥,看来成兰君不住在这儿。
“澄澄快来睡吧,兰兰刚给你铺好的。”
随春放说着,拍了拍距李澄玉最近的那张木榻,刚好是单独的那张床。
李澄玉应了一声,抬步走了过去。
山里夜间气温通常较低,所以成兰君铺得床褥很是厚实,触手生温,凑近了还能嗅到残存的棉花晒过太阳后的独特味道,很是舒服。
李澄玉见状忍不住想:成兰君是田螺小子吗,怎么什么好事都干?
湢室就在隔壁,洗漱什么的用都是山上流下的山泉水,不知是不是经过了某处地热,特定地方的水竟然还是温热的。
这学校选址、这住宿条件,轻松赶超现代的许多野鸡大学啊。
洗漱完美美躺床上休息的李澄玉如是想。
随春放比较依赖李澄玉,总是跟着她做一样的事。
这厢,瞧见李澄玉准备休息后,她也在对面下铺躺了下来,手中摆弄着剩余的几张竹牌,口中念念有词,神情专注。
李澄玉觉得有趣,就盯着她瞧了几分钟,没想到跟吃了瞌睡虫一样越瞧越困。
正待她刚翻个身,打个哈欠准备闭眼睡觉时,虚掩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紧随其后的,是一串清浅的脚步声。
此时的李澄玉意识已经混沌,根本没注意到脚步声消失在了自己身后。
待到对方轻手轻脚地褪下鞋袜与外衣,掀被钻进她被窝时,李澄玉才猛然睁开了眼。
一转头,正对上成兰君那双黑沉沉幽深如潭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