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家水果店时,露玖被那些码放得整整齐齐、散发着诱人果香的新鲜水果吸引了目光。她指着一串饱满圆润、紫得发亮的葡萄,眼中闪烁着喜爱的光彩。
罗杰立刻对老板娘喊,“这葡萄!还有那边的甜橙、苹果、香蕉…所有最新鲜、最好吃的,都给我们包起来!”
水果店老板娘是个热情开朗、嗓门洪亮的中年妇人,一听来了位出手阔绰的大主顾,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手脚麻利地将露玖看中的各色水果,精心挑选打包,甚至还不忘在称重后,笑眯眯地多送了几个品相最好、个头最大的。
就在她将那只装得满满当当、沉甸甸的水果篮递给罗杰,并热情地寒暄着的时候,她的目光在笑容温婉、气质娴雅的露玖和一旁眨巴着乌溜溜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摊位上各种没见过的新奇水果的利安身上,来回转了几个圈。
然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笑呵呵地说道,“先生,您这两位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
罗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僵住,手中的水果篮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果滚落一地。
他眼睛瞪得溜圆,瞳孔中充满了震惊、茫然和惊恐。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这一句话震出窍,脑海中只剩下老板娘那句“您这两位女儿”在无限循环播放。
利安也被这乌龙给弄得先是一愣。
随即,当她清晰地捕捉到罗杰整个人都灰白石化的模样时,她差点没当场捂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
“不、不不不!老板娘!你…你误会了!天大的误会啊!”罗杰急得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声音更是因为极度的震惊、几乎要当场破音了,“她…她不是我的女儿啊!这位…是我的爱人!妻子!我们是夫妻!”
然而,他越是着急解释,那副慌乱无措、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失态模样,在不明真相的老板娘看来,就越像是一个被意外戳穿了什么秘密而试图拼命掩饰的、心虚的父亲。
利安看到后立马认真道,“老板娘您真的真的认错啦!我跟这位大叔,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他更不可能是露玖姐姐的爸爸!露玖姐姐这么年轻漂亮,怎么可能有这么成熟的父亲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用力向后连退三大步,与罗杰拉开距离。
哼!想让她当罗杰女儿?没门!必须撇清关系!
露玖在一旁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同时炸毛,掩着嘴,肩膀微微耸动,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水果店老板娘被他们这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反应彻底弄糊涂了,但她也是个在市井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立刻意识到自己恐怕是真的说错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连忙陪着笑脸,连连摆手道歉,“哎呀呀,瞧我这张笨嘴,真是老眼昏花,说错话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这位美丽的夫人,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千万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就当我老婆子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胡说八道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手脚麻利地从摊位上多抓了好几把最大最甜的葡萄和颜色最鲜亮的橘子,不由分说地一股脑儿塞进了利安和露玖的手里,算是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深深歉意和诚意。
就这样在水果店老板娘的连声道歉和周围顾客们那好奇又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注视下,略显混乱地落下了帷幕。
然而,这件事对罗杰的打击是空前的。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都魂不守舍。
走路顺拐,吃饭把牛奶倒进汤碗,跟露玖说话时突然沉默,然后抓住她的手无比认真地问道,“露玖,我、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老吗?我们看起来真的像父女吗?”
利安看着罗杰这副备受打击、一蹶不振、甚至开始怀疑人生的颓废模样,心中那叫一个幸灾乐祸,简直乐开了花,就差没直接搬个小板凳,嗑着瓜子,现场观看这场海贼王自我怀疑的年度大戏了。
她甚至还非常贴心地跑到因为备受打击、目光呆滞地望着天空发呆的罗杰面前,仰起那张天真的小脸,用一种充满了孩童般纯粹的语气回答到,“罗杰大叔,你现在才知道吗?”
罗杰闻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接着跑去露玖那寻求安慰。
利安看着罗杰那副因为水果店老板误会而大受打击的样子,真的太过瘾了!终于有人懂她的感受了!
在利安心中,露玖简直就是她两世为人以来,所能想象到的、最完美的家人形象。
也正因如此,被露玖从冰冷的海水中救下,并在她无微不至的照料下逐渐恢复之后,见到露玖姐姐口中那位丈夫时,内心的那份巨大的幻灭感和难以言喻的不满,简直要冲破天际!
初次见面的第一印象…怎么说呢?
胡子拉碴,头发也总是乱蓬蓬的,像是刚从鸟窝里钻出来,看起来不修边幅,行为举止偶尔还带着点孩子气的幼稚,甚至还会厚着脸皮对着露玖姐姐撒娇卖萌的男人!
“那个男人,他、他、他到底有什么好?!”
利安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阿金,在心里抓狂地嘀咕,百思不得其解。
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潦草甚至有点蠢萌的大叔,与她心中那个温柔美丽、完美无瑕的露玖姐姐画上等号。这简直就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赤裸裸的亵渎!是视觉和心灵的双重污染!
终于!今天!总算有人能稍微体会一下她的痛苦感受了!
当然,利安之所以会对罗杰抱有如此巨大的偏见和不满,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看起来配不上露玖。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她那些带着强烈负面情绪的、关于罗杰未来的剧情记忆。
记忆中,哥尔·D·罗杰这个名字,几乎等同于不负责任和悲剧的始作俑者。
为了自己的伟大理想,他选择了自首,将自己送上断头台,完全没有考虑过他怀孕的妻子和尚未出世的孩子的死活!
这种行为,在利安看来,简直是自私到了极点!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保护露玖姐姐和他的孩子呢?
以他的身份和实力,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给自己的家人安排一条安全退路吗?非得用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将她们置于全世界的追捕和唾弃之中吗?!
这个疑问,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利安的心里,让她每次看到罗杰那张带着爽朗笑容的脸,都会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然后默默地给他贴上渣男的标签。
在她有能力影响的范围内,她绝对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露玖姐姐,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一点点的伤害和委屈!
至于罗杰…哼,就先让他好好体验一下这种被误解和被打击的滋味吧!也算是为他未来那些不负责任的行为,提前付一点点利息了!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与误解,往往比想象中更为复杂。今日种下的因,未来结出的果,或许会远远超出她的预料,甚至让她重新审视今日的一切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