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什么?
问“你是不是凶手?”
还是问“你知不知道你夫君是什么时候死的?”
这不是把脸凑过去,专门等着别人揍吗。
扶晏气得直跺脚:“我又不傻!直接调查行不通,不会侧面打听啊!我总觉得周夫人有问题。”
他接着道:“下人们皆说,庄主和庄主夫人夫妻和睦,就算到了七年之痒,往日的情分也不是说丢就丢的,周庄主哪怕移情别恋,回来也该知会一声吧?周夫人对他有情,难道不会派婢女去看看情况吗?”
怎么说都过不去。
宁无舟道:“师弟对两人的感情很好奇?”
扶晏:……
他快吐血了,谁来帮帮他,帮他给宁无舟一拳!
再帮他换个搭档。
扶晏手指关节泛白,压着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威胁道:“你最好跟我谈正事,我的好师兄!”
宁无舟笑着举手投降:“如果两人对彼此都没感情呢?”
“怎么可能?”扶晏否定道:“没感情还能结成夫妻?”
宁无舟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扶晏摇摇头:“不懂。”
“以后会懂的。”
宁无舟拉着扶晏停了下来,把他按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一条小径蜿蜒其中,树枝上冒了芽,应该是花园之类的地方。
“这里平时无人走动,等等吧。”
话罢,他自己在对面坐了下来,随手拉下头顶的一根枝芽研究着,丝毫不给扶晏反抗的余地。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时跑时停,一会急促,一会缓慢,嘴里似乎还喊着谁的名字,像是在找人。
“宁道长!扶道长!”
……好像是在找他们两个。
扶晏看向宁无舟:“等到人了?”
宁无舟不语,松开了那根快要薅秃的枝干,和扶晏一同站了起来。
“葭秋姑娘是在找我们吗?”
葭秋微喘着气,双手规矩地置于腹前,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些:“两位可让我好找。”
宁无舟睁眼说瞎话:“这园子春色正好,我和师弟挪不开视线,还望姑娘见谅。”
葭秋看着满园光秃秃才刚冒芽的树枝,以及他脚下刚薅下来的嫩叶,硬生生憋住了笑意。
她道:“两位想问何事?夫人特地交代过,葭秋定会如实相告。”
“能否带我们去庄主生前的住处?”
“两位请跟我来。”
扶晏提前踩过点,对山庄大部分地方有了大致了解,也明白宁无舟为何会选在花园里等葭秋。
不仅鲜有人至,更重要的是顺路。
沿着小径一直往前走,拐个弯便到了周庄主的住所。
说来也怪,周庄主和周夫人感情不睦,不住一起倒也正常,但也不至于隔着一个花园吧?
一个在最南面,一个在最北面。
扶晏表面上不经意,随口问道:“周庄主一直都住在这吗?”
葭秋没多想,把自己知晓的全说了出来:“并非,庄主一直和夫人住在一处,是近几年才搬来的。”
多大仇多大怨,连屋子都不要了,都快搬离山庄了。
扶晏心里泛起嘀咕,再抬眼时,三人停在了一间房屋前,房门上挂着锁,不过钥匙就插在锁孔上,毫无避讳。
锁是大红色崭新的,估计是刚锁上不久,但钥匙上却痕迹斑驳,似是用了很久。
不寻常。
葭秋握住钥匙拧了两圈,“咔呲”一声,锁开了,房门立刻弹出一条缝隙,她将锁和钥匙摘下来挂在门上,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景象展现在三人眼前,一股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晃得扶晏有些眼花缭乱。
太奢华了。
屋外看着是有些破旧的屋子,屋内却是精心布置的豪华家具,两相对比,怎么看都像是后来布置的。
屋子不大,却样样俱全,一张由紫檀木精心雕刻成的木桌对着房门口,桌上置有名贵的白玉盏,盏身与桌面所刻的复杂花纹交相辉映。
屋内左侧是床榻所在之处,金丝勾织而成的床幔层层叠叠,底部还坠着几颗大小适中的金珠,微风一吹,金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啪啪”声响。
床榻之旁,摆放着一束各色的花朵,就连花瓶的周身都镶嵌着金边。
奢靡至极,扶晏只想起了这四个字来形容。
另一边,屋子右侧与左侧截然不同,甚至连简约都谈不上,一面墙壁毫无遮挡地闯入视线,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扶晏揉了揉眸子,不敢相信:“这……周庄主的品味真是捉摸不透。”
对于他来讲,就是欣赏不来。
他凑近宁无舟,刻意避开葭秋轻声道:“寻常人家哪有这样布置房屋的,不觉得别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