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实战中往往一门心思放在防范上,很难注意到这个破绽,但正所谓四两拨千斤,若没有宴池这四两力,可拨不动牧仁的那千斤。换做是我的话,早就被反擒住了。”
穆暄玑听他自嘲一哂,不禁眸光微动:“你……”
一声鹰啸突然掩过他的声音。
戚暮山举目望见庭院上空有苍鹰盘旋。
穆暄玑轻蹙眉头,起身走出屋檐,抬手迎向天际,那苍鹰忽地俯冲直下,精准抓在他崭新的银护臂上。
鹰爪腿还别了封信,穆暄玑取下信封,苍鹰没立刻飞走,反倒跳到他肩头,像是要一起读信似的。
戚暮山也起身上前,通常只有急报才会用到这种信鹰。
“发生什么了?”
信纸不大,穆暄玑一眼读完,读完便转头冲戚暮山笑道:“看来你不用等到回昭国再调查了。”
戚暮山微讶:“是兴运镖局?”
“没错,他们到东泽了。”
牧仁闻言正色道:“少主,现在动身吗?”
“即刻动身。”
江宴池挨到戚暮山身旁:“公子,那我们……”
戚暮山沉吟片刻,眼见穆暄玑要走,连忙拉住他手腕:“我和你们一起去。”
牧仁很为难,经过这几日相处查案,他知道戚暮山并非他原本以为得胡闹乱来,可上次在拉赫都险些被灭口,此去东泽还不知会有何凶险。
“少主,这……”
穆暄玑显然也在纠结,戚暮山悄然与江宴池使了个眼色,说:“带我一人出城即可,宴池和花念有办法跟我们汇合。”
穆暄玑叹道:“我能带你们走,问题是你……”
江宴池当即打断道:“能的是吧?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穆暄玑深深看了眼戚暮山,最后妥协道:“牧仁,去给戚公子备马。”
-
不久,牧仁便牵来一匹骏马,通体乌黑,毛色亮丽。
他说:“阿达这几天腿疾又犯了,骑不了马,我就借来了。”
穆暄玑接过牧仁递来的缰绳,抚了抚黑马的脸颊,黑马则温顺地蹭起他的手心。
一旁的乌云似是不满主人摸其他马,从鼻间发出沉闷的哼唧声,低头拱了拱穆暄玑后背。
穆暄玑没功夫和乌云玩闹,又把绳子交给戚暮山,趁机握住他的手腕翻看:“你这伤还没好。”
“没事,能行。”
戚暮山换了身干练劲装,高束起头发,若非身子骨缺了二两肉,倒真是一副意气风发的侯爷模样。
他翻身上马,黑马起先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被驯服住。
戚暮山顺着鬃毛安抚马儿,垂眼看向穆暄玑,眼底带着几分鲜活的狡黠,笑道:“你看,行了。”
天色尚未黯淡,月亮却已经上来了。
蔚蓝天穹与橙黄霞云在戚暮山身后晕染开,他是这天地丹青里唯一的墨点,揉碎了日光,顷刻间占据穆暄玑的双眸。
-
主殿内。
穆天权正批阅文书,忽然丘林敲门进入,行礼道:“陛下,少主带着黑骑往东泽去了。”
穆天权听罢,停下手中动作:“洛林那案子有进展了?”
“是,但少主走得匆忙,没交代清楚。”
“行,我知道了。”穆天权顿了顿,抬眼望向丘林,低吟道,“听说阿古拉这几天常去驿馆,与戚使君往来颇多。”
丘林道:“确有其事,连日阴雨,使君都没怎么出门,少主应是关心使君。”
穆天权冷笑道:“他最好是真心关切,而非借着慰问的名头,带人做什么出格的事。”
“……陛下,据微臣了解,少主应不是那种人。”丘林知道他肯定不如穆天权了解,但仍忍不住道,“况且少主年纪也不小了,做事都有分寸。”
穆天权轻叹:“就是因为这孩子年岁到了,翅膀硬了,如今主意正得很,越来越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了。”
“少主正年轻,哪个年轻人不是心高气傲的?虽说眼下有点不懂事,但说到底少主还是孝顺的。”
“可他万万不该把使君卷进来。”穆天权眸光一沉,“那孩子毕竟是昭帝心腹,鉴议院那帮人若是知晓此事,定然异议众多。”
丘林深以为然道:“的确,使君终究是使君,陛下不如待使团归国后,及早将王妃的事安排妥当了。”
穆天权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眼神奇怪地看着丘林:“我在说阿古拉上次把人带去拉赫的事,你在说什么?”
丘林愣了愣,立马改口道:“臣说的当然也是此事。”
“……罢了,这点倒是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瓦隆街道熙熙攘攘,结束了一天劳作的人们或归家、或寻酒楼,忽听远方马蹄声阵阵。
只见那伙人驾着黑马,激起尘土飞扬,人群顿时议论纷纷。
“城外又出事了?”
“这阵仗,看来事情还不小。”
“我听说是洛林那边有山贼动乱。”
“唉,什么时候能安宁点?”
城东守卫早已收到王令,提前给黑骑清出道来。
乌云接近了城门,不等穆暄玑勒绳就自觉放慢速度,直到穆暄玑向守卫长出示一眼令牌,守卫长点头后,才放开步子狂奔起来。
身后的黑马群随着乌云牵头,飞掠而过,逐渐融入暮色之中。
守卫们目送黑骑远去。
忽的守卫长心生疑惑,怎么感觉刚刚有张生面孔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