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楼店家显然对他的到来受宠若惊,略显羞涩地迎了上去,摆着手做出想请他进店的姿势,但似乎被婉拒了。
戚暮山迅速勾住江宴池的肩膀,拉上花念和闻非,说:“走,机会来了。”
阿古拉挑了半天总算挑出一只银钗,交给商贩放好,刚准备再选下一个时,忽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他一步拿起那对翡翠耳坠。
戚暮山忽视店家不可置信的目光,兀自拿着耳坠在花念耳旁比了比,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对正合适。”
说罢回过头,仿佛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般,故作惊讶道:“哦,居然是你?”
阿古拉轻轻一笑,自然地换昭国语说道:“巧遇,公子。”
“我们果然有缘,不是么?”
店家忙笑道:“诸位是少主的朋友?”
果不出他们所料,眼前这位正是与小公主同列王储之位,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亲兄长,暄玑亲王。
戚暮山放回翡翠耳坠,又挑了对珍珠的,递给花念,说:“算是吧,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穆暄玑挑眉道:“没错,只是萍水相逢,还不知公子名姓。”
“我姓戚,名暮山。”
“暮山……”穆暄玑呢喃道,忽地直直望向他,眼底眸光晦涩不明。
然而不等戚暮山从那双蓝眼里发现什么,就听身后江宴池说了句:“这个也好看诶。”
戚暮山回头,见花念正对镜佩戴耳坠,便问:“喜欢哪个?”
花念看着镜子,看起来很纠结:“选不出。”
江宴池:“我觉得绿的那只也好看。”
闻非则在一旁点头如捣蒜:“都好看都好看。”
最后还是穆暄玑对店家说道:“他刚拿的那两个都算我的。”
店家虽然看不透这两人关系究竟是亲是疏,但本着有生意不做是傻子,立刻应声:“哎,好嘞。”
戚暮山一愣,忙说:“等会,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着,便要取溟铢,店家却迅速把方才的翡翠耳坠塞到他手里,顺带拍了拍:“少主既然说算他的,你们直接拿着就好。”
戚暮山只好再把耳坠给花念,对穆暄玑道:“多谢少主好意了。”
“不用谢,你们是溟国的客人,举手之劳罢了。”穆暄玑淡笑着移开视线,继续随手挑了几样饰品,便叫店家打包好一起结账。
店家收了钱,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随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奇怪,这么热的天,那昭人的手怎么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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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夜市分别回驿馆和王宫有一段同路,穆暄玑自然而然走到前面,与戚暮山并肩而行。
“刚刚多有冒昧,还请少主见谅。”戚暮山原本只想试探对方,这回是真心实意地软下语气,“那两副耳坠多少钱,我可以还……”
“薄礼而已,不值一提。”穆暄玑打断道,“公子若是想要溟国最好的银器,往后可以去城西那家温氏银楼。”
“好。”戚暮山颔首微笑,顿了顿,便开门见山道:“前几日在洛林,也多谢少主帮忙了,不过,我还有一点疑虑想请教少主。”
穆暄玑眨了眨眼,凑近道:“什么?”
“您那时说在官道劫掠的山贼,现如今可还猖獗,过路商队可还安稳?”
穆暄玑沉吟一声,反问:“公子打听这些做什么?”
戚暮山认真道:“不为别的,毕竟被劫掠的还有我们昭国商队,如若洛林贼患难以解决,受害的不仅是溟国百姓。”
穆暄玑点点头:“山贼近来应是不敢再出来作乱,但洛林广阔,总会有我们无暇顾及的地方。”
听他的意思,洛林那伙山贼可能确实有关于兴运镖局的线索,但是得赶在他们被清剿干净之前。不过穆暄玑既然在此,就意味着双方都暂时偃旗息鼓,至少能安宁一阵子。
如此一来,便不急于找到去东泽的办法,当下还是先从拉赫着手为好。
戚暮山正思忖间,没发觉穆暄玑也随之静默下来,两人无言地穿越喧闹街道,后边江宴池、花念、闻非三人碍于南溟少主,也只默默跟随。
须臾,穆暄玑忽然问:“公子只有这点疑虑吗?”
戚暮山:“……?”
难不成他看出自己其实是想去洛林调查了吗?虽然听他这么发问,许是愿意相助的语气,不过终归还是要过穆天权那道坎。
戚暮山想了想,转而说:“我们初到溟国,恐怕会有诸多问题,少主可有闲心一一解惑?”
“愿闻其详,只是今夜恐怕不太行了。”穆暄玑笑了一声,扬起下巴,示意不远处王宫的方向,“公子有什么话,可以留到下次再说。”
那你刚刚问什么?戚暮山暗自腹诽,顺着穆暄玑的视线侧头望去,遥望白玉穹顶披月戴华,静静伫立。
再往前走就不是回王宫的路了。
两人道别后便分道扬镳,然而刚走出没几步,戚暮山又忍不住回过头——穆暄玑的影子被月光拉得狭长,轻轻蹭着他的靴帮,徘徊了片刻,才终于远去。
江宴池:“公子,怎么了?”
“……没事,我们也回去吧。”
“哦……说起来,南溟虽然民风奔放些,但他刚刚和你说话时,未免靠得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