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原主给她留了记忆,但那些东西本就快被她忘干净了。
再加上来到这里后,很多事情要注意,她就让自己在用餐的时候放松了许多。
可现在,她默默地在心底为自己点了一根蜡。
果然,吃饭的时候要坐的板板正正,光是坐姿调整,就花费了半个时辰。
终于可以动筷了,这菜也都凉了,幸好灌汤包还是热乎乎的。
容、啊,不是,张嬷嬷拿着一个四十公分长的尺子站在一旁,一张脸板的仿佛枯树根雕刻的摊戏面具一般,眉毛又黑又粗,就像是蜡笔小新。
这实在是影响用餐胃口,不过今日早餐丰富极了,故而耿芊芊的心情还不算糟糕。
“格格,吃饭时不许咀嚼出声。”
“嗯,我不吧唧嘴。”
“格格,吃饭时不许说话,犯一次错要罚抄《礼记》一遍。”
“啊?可这个规矩你刚刚没有提,我这叫不知者不罪。”
“那刚才这一句话,总算了吧?”
你这个浓眉大眼的,怎么还玩钓鱼执法?
耿芊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我这手腕都废了,现在疼得要命,连四爷都免了我的罚抄《女戒》,你当真要罚我抄《礼记》吗?”
张嬷嬷沉默了一瞬,又道:“那格格改为诵读一遍吧。”
耿芊芊饿的肚子咕咕叫,实在是忍不了了,到了点不吃早饭,轻则低血糖,重则昏厥,长期下去就有可能得胆结石。
她先是低头吮吸了一大口灌汤包的汤汁,还未来得及咽下去,那张嬷嬷就举起了尺子,道:
“格格错了规矩,吃饭不能出声,请伸手,惩戒为打手板。”
耿芊芊咽下了汤汁,不满的瞪着她,当然是没有伸手。
自己又没有受虐倾向。
她继续用左手的勺子舀了一勺鸡蛋羹,手腕本就有些疼,勺子抬起后难免抖了抖。
“格格又错了,舀菜时不可滴落汤汁!”
张嬷嬷举起了尺子,抽向了她正在半道的手腕……
此刻时间就好像是视频慢放一般,让一屋子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尺子上。
虽然自己是右手伤的比较重,左手还没那么严重,可她这一尺子若是抽中了,那自己两只手就全都废了。
耿芊芊又是个不想要浪费粮食的,故而面色难看的顿在了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花桑,这个平时毫无存在感的傻丫头,竟然几个大步瞬移了过来,捏住了张嬷嬷的手腕。
耿芊芊只听见手腕骨“嘎吱”作响的声音,以及看着张嬷嬷发绿的脸色,便知道花桑这力道定是不轻。
她强忍着笑意,将鸡蛋糕塞入了嘴里,慢吞吞的咽进了肚子里。
张嬷嬷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疼的,声音都发颤了:
“格格,这就是你院子里的规矩?她一个三等丫鬟,怎么能随意对我动手动脚的?”
耿芊芊只顾着吃,并未答话。
况且食不言寝不语,这也是她刚刚教的。
这时候,院子里就团结起来了,花语道:
“张嬷嬷,四爷派你来就是为了教规矩的,我们院子的规矩若是好,还用你教?”
“丫鬟不许打嬷嬷,嬷嬷就可以打主子了?别拿个鸡毛当令箭,我们格格本就受伤了,你把她打出个好歹来,爷会轻饶了你?”
听到这里,耿芊芊实在有些心虚,她在胤禛的心中,说不定还比不上这个从小陪他长大的保姆张嬷嬷呢。
张嬷嬷尖声道:“你这个小贱蹄子……”
花语不等她说完,又快言快语:
“张嬷嬷,我们花桑姑娘手底下没轻没重的,我看您还是少说话吧,别回头您这手腕废了,晚年连饭都吃不上。”
花语这话不是凭空说的,她在府里别的本事没有,成天就会记些八卦亲属关系。
这张嬷嬷早年有个儿子,被她那酒鬼丈夫给打死了,又过了两年,她丈夫喝醉了酒躺炕上睡觉,谁知就这样睡死过去了。
故而,张嬷嬷如今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张嬷嬷被花语的话刺的心里发堵,本就灰白的脸上又多了几道阴影,也住了嘴。
云卷看耿芊芊用一只左手吃东西着实费力,也不理会刚刚张嬷嬷说的“规矩”了,上前问道:
“格格想吃哪个?”
耿芊芊用指尖指了指那道清蒸驴肉,自己受了伤,又是一大早上的,吃清淡点的就挺好。
云卷小心的给她夹了过来,喂到了她的口中。
这驴肉,好吃就好吃在鲜滑软糯,口齿生香,同为肉类,既没有羊肉的膻,又没有猪肉的油腻,还不会残留鱼肉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