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陆家女子序齿,陆微知在家中行八。
只是她久不在京中,在家里时,阿娘都是唤她的乳名。
大伯母这一声八娘喊得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陆微知乖巧道了谢,祖母拉这陆微知的手,眼中还有些泪意。
大伯母也跟着劝老夫人保重身体。
阿娘同她说过,大伯母未出嫁前,也是上京有贤名的贵女,举手投足都是世家贵女的仪态。
祖孙两个说了会儿体己话,老夫人就让人带她先回去歇着了。
人都来了,有什么话,有的是时间说。
等人走了,老夫人在婢女的服侍下净了面,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侯夫人王允词在一旁伺候,忍不住叹道,“八娘这孩子,没想到出落的这般漂亮了。”
前几年见过一次,八娘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容貌在一众姐妹里确是实在出色,让人难以忘怀。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越发的好看了。
老夫人也叹道,“是啊,这孩子容貌确实是不俗,都比得上当年的……”
话说一半,老夫人却是立马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继而转移了话题,“论容貌论家世,我们八娘自然是不差什么的,想为她择个好夫婿,也不是什么问题。老二媳妇都来信请咱们掌眼了,老大媳妇,此事就劳你多费费心了。”
“母亲说得哪里话,二弟和弟妹是为国戍守边城,将八娘的婚事托付给我,我岂能糊弄过去,只是……”
“有何担忧?”
“八娘从小在边境长大,想来弟妹也没教她什么规矩,要不要请个教习嬷嬷来家中教一教八娘。”
弟妹也是武将之女,本身就不受那些规矩束缚,可在上京哪能不讲些礼仪规矩。
老夫人点头道,“说的也是,这上京不重规矩的人家是少数,八娘这边也不能出什么岔子。”
那些不重规矩的人家,名声也不是太好,他们又哪里敢把八娘嫁到那样的人家去。
老二虽然远在庭州,可确实实打实的大将军,八娘的规矩上只要过得去,又有他们忠远侯府在,找个家世相当的,嫁过去之后定然不敢叫八娘受什么委屈。
这上京谁家没点耳目,都知道八娘生于庭州长于庭州,规矩可以不好,但不能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老夫人也不指望一下子就让陆微知变成端庄贵女,可大场面上,总得装装样子的。
陆微知不知道祖母和大伯母在她离开后就讨论起了她的婚事。
大伯母也给她院子里安排了人的,见她自己带了人伺候,怕她初来乍到不习惯,在她院中留了一些人,把那些留给她的贴身丫鬟给撤了回来。
银丹和抱柯留在屋子里,陆微知见没了旁人,懒懒散散的躺到了一旁的塌上。
“上京离庭州好远啊,不知道阿娘有没有想我。”
抱柯替她整理床铺,银丹把陆微知的行李拿出来放进柜子里。
二人忙碌了一番,陆微知躺在塌上望着窗外出神。
晚饭是老夫人让人过来请的,大伯和堂哥也在。
大伯母生了两儿两女。
大堂哥如今跟在皇长孙临淮郡王身边做事,深得那位郡王器重。大堂哥身为忠远侯府的长子嫡孙,往后也是要承袭爵位的。
大伯早就向圣人上了折子,请立了大堂哥为侯府继承人。
另外一位堂弟如今正在国子监求学,陆微知来的不巧,前两天他才休沐结束,刚回国子监去,下次见面,怎么也得十天半月后。
大伯会问她几句阿耶在庭州的情况,然后便叮嘱大伯母多照料她。
大堂哥看起来很随和,见谁都是笑着的,对她也很关切。
面对他们的关切,陆微知也笑这应了,吃完饭,她便回房了。
银丹在香炉里点了香,陆微知沉沉睡去。
睡梦中,兵戈相交,杀伐之声尤在耳畔,一把刀朝着陆微知砍了过来,她想避开,却是浑身僵硬不得动弹,眼见着那把刀就要朝着她劈了过来,一把长枪横在了她的跟前,替她挡下了一击。
就在她松口气的时候,一抹温热的血喷洒到她的脸上,四周的人纷纷倒了下来。
前方的人朝着陆微知砸了过来,她想伸手去接,却惊醒了过来。
晨曦光芒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屋子里,陆微知的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捂着胸口喘息,已经好久没做噩梦了,没想到今日又梦到那个人了。
扯着嘴角笑了笑,那就人早就已经死了,还真当他狠心,这辈子都不会再入她的梦呢。
只是没想到他这般小气,入了梦,也不肯正脸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