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尧下手过重,刀刃差点碰到手指,心里暗自谩骂着自己无能,索性掉过头来,削起木块的另一端。
少女拿着半块豆饼,动作生疏却温柔,试图喂给银蹄。银蹄倔强地甩开头,既不吃豆饼,也不愿接受她的触碰。孙传尧低着头,手中的木屑纷纷落下,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少年站在一旁,轻声道:“它可能觉得待在马厩里不舒服,不如我们把它放出来,牵着它走两圈吧。我一直想试试骑马,可在皇宫里,父亲和阿娘总说我身子太弱,不让我骑。可别人都能骑,为什么我不行?”
少女点点头,伸手去拉木栅的门栓。就在这一瞬间,银蹄受到惊吓,腾跃起身,马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
孙传尧再也忍不住,狠狠地将手中的短刀和木块摔在地上,走上前去。他把住栅门,轻柔地拍打着银蹄的颈部和背脊,安抚它的情绪。
随后,他甩动手臂,将木门重重关上。
“你们不能别乱碰木栅。”孙传尧的声音带着怒气,接话道,“万一马匹冲出来伤了你们,谁来负责?更何况,还有一个连骑马都不会的人。”
他说完,转过身,双手搭在木栓上,本想将门锁好,却犹豫了片刻,最终松开了手。“把豆饼拿过来,我来喂它。”
少女愣了一下,随即将豆饼递到孙传尧手中。他将豆饼放在掌心,缓缓靠近银蹄的嘴边。银蹄的鼻子在豆饼上轻轻嗅了嗅,怯生生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小口。
少女见状,小心翼翼地道:“剩下的豆饼,让我来喂它吧。”
孙传尧没有拒绝,将豆饼交还给少女。银蹄放松了警惕,慢慢靠近少女的手掌,一口吞下了剩余的豆饼。
少年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孙传尧身上,带着几分好奇:“你是新来的仆役吗?我记得以前不是你。”
少女也点头附和:“是啊,以前是个高瘦的男子,说话带着本地口音。”
孙传尧道:“我今天刚来王府,叫孙传尧。”
少女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原来是这样。刚才多亏你拉住银蹄,救了我们兄妹俩。”
救了你们?孙传尧心中冷笑,等我杀了李景宣,看你们还会不会这么对我说话。
少年道:“我叫李季彦,她是我的姐姐李燕亭。”
孙传尧放开银蹄,兴致恹恹地答道:“我知道李珣的皇子李季彦和成安公主李燕亭。”
李季彦因为自己的身份被孙传尧知晓而显得有些失落,李燕亭到是微笑道:“阿尧,叫我燕亭就可以了。你没必要记着我们的头衔,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我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些容易忘事。”
孙传尧转过身去,刻意疏离与李季彦和李燕亭的关系。自己其实还蛮想问他们,崔利成和刘尚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李景宣平时有什么习惯,到底什么时候动手杀他才是最好的时机。
现在这种情况,当然什么都不能问,孙传尧坐回台阶,捡起地上的短刀和木片,削了两下。李季彦走上前来,说道:“阿尧,这把刀还挺好看的,让我看看怎么样?”
孙传尧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失神,竟未察觉李季彦悄然靠近,短刀被他拿了过去。直到刀身微凉的触感消失,孙传尧才猛然惊醒,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他起身,一把将短刀夺回,语气冷峻而严厉:“别碰我的东西!”
孙传尧刚才抢刀的时候,推了一下李季彦,力道不大,李季彦却因此摔到在地上,面容越加苍白起来,艰难得喘着气息。
孙传尧跪倒在地,抓着李季彦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问道:“他怎么回事?身上有旧疾吗?”
李燕亭迎上前来,急切道:“他得了茅叶热症,随身没有带草药,快点扶他回客房。”
孙传尧道:“龙血草呢?你们没有龙血草?”
李燕亭道:“我们只有紫草根和凌霄花,没有龙血草。”
李季彦倒在孙传尧身上,浑身颤抖着,脸颊炙热。孙传尧心里愧疚,是自己造成这个局面。李季彦年幼弱小,没学过武艺,抢了短刀过去,又能怎么样?孙传尧从怀里拿出红色药瓶,用牙齿咬开瓶塞,倒出两颗龙血草,送到李季彦嘴边,让他服了下去。
李季彦咽下药丸,呼吸渐渐平稳,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些许。孙传尧将他扶稳,转过头去:“带我去客房,我把他送回去。”
李燕亭点头,领着孙传尧穿过回廊,来到一间宽敞的客房。房间朝南,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显得格外明亮。孙传尧将李季彦轻轻放到床榻上,急急道:“我先走了,武康说过,我不能待在这里。”
李燕亭拉着孙传尧的手臂,答道:“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规矩,你就待在这里,我找侍卫去叫景宣,你刚才给他吃了龙血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