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低头看了一眼白花花的银两,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随即答道:“他脸色阴沉,像有心事,身子比较单薄,手里还拿着一把刀。没听他说什么话,待人到是挺客气。我猜他是凉州人。”
温乔闻言,眼中骤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语气急切地追问:“为什么?”
伙计道:“他进店看了一眼酒牌,就点了夜梨,肯定在凉州待过,不然不会对凉州的酒那么熟悉。”
日落戌时,刑部大牢。审讯室内烛火昏暗,潮湿阴冷。方怀被绳索绑在木柱上,不时大喊大叫,一会儿又低言碎语,精神状态已经到了恍惚不定的边缘。
温乔走了进来,看到刘昭宁站在石壁边,沉默不语。两名衙役站在一旁漫无目的地捣着火盆,似乎对这些工作习以为常。在他们眼里只要不把方怀当个人,就会好受些。再说他是个杀人犯,又何必把他当人。
温乔走到刘昭宁面前,低声道:“昭宁,怎么样?”
刘昭宁摇摇头道:“他到这里就这样了,不吃饭不喝水,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在和我们拖延时间,问他问题一个字都不肯回答。”
刘昭宁眼眸深邃,叹了口气,沉沉道:“我看齐戈最有问题,方怀或许不是山雀。不过,他会用刀,去杀崔利成,多少有些胜算。”
“可他做不到一刀割喉致死。”
“那天晚上崔利成喝醉了,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刘昭宁微微仰头,争辩道,“如果是方怀呢?如果他与我交手的时候没有用出全力,又怎么说?你看齐戈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肯定事前都谋划好了。让我们抓住山雀,又放了他,就不会再对他起疑心。”
温乔看了一眼方怀,长发凌乱,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倨傲,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还在低语着闲话。
温乔道:“你说该怎么办?”
刘昭宁在房中,转过身来,决意道:“用刑吧,多多少少总可以从他身上挖出一些东西,否则这个线索就断了。”
温乔脱下外衫,放到矮桌上,从墙角拿起一根细长的柳条木棍,点了点头:“我来动手,你出去休息一会儿。”
牢房外,夜色已深,天上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坠落廊檐,化成细流,淋湿了石板路面。刘昭宁哪里也没去,只是站在廊檐下,等着温乔的结果。
何云经过此处,问道:“昭宁,你们抓来的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刘昭宁的思绪突然被打断,恍神道:“温将军在问他话,很可能是他杀了崔利成。”
何云道:“你们和越王说过这件事吗?”
刘昭宁道:“说了,他同意我们这么做,我是说去城南客栈抓人,至于审问犯人的过程,他没必要知道得那么详细。”
何云闻言,目光转向廊道外朦胧的雨景,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感慨:“真是没想到,长安竟会出这样的乱子。”
温乔从牢房里走出来,望着刘昭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刘昭宁会意地靠在墙边,也没多问。
少时,温乔开了口:“还是算了吧。我们将方怀放回去,万一他没杀人,在刑部大牢里出了事情,不好担这个责任。”
刘昭宁道:“齐戈大概又要说些难听的话了。走吧,我们进去看看,明天早上放了他。”
刘昭宁,温乔和何云,走进大牢。审讯室内,方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何云见此情景,连忙倒退几步,移开视线,颤声道:“他不会死了吧?”
“都是些外伤,没那么容易死。”温乔转过身去,对侍卫说道:“你们把他放下来,用些创伤药。”
侍卫快步上前,利落地解开绳索,将方怀从木柱上放了下来。方怀口中仍含糊不清地咒骂着:“齐戈这个狗贼,自己杀人还想让我来顶罪……”
刘昭宁听得真切,眉头紧锁,沉声问道:“方怀,你可知道山雀是谁?”
方怀抬起头,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意:“你们都被骗了……那家伙因为我拿了他的刀,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仇还没报呢……一群混蛋……”
刘昭宁心中一紧,抢步上前,一把抓住方怀的衣襟,语气急促而凌厉:“山雀到底叫什么名字?”
方怀却只是闭上眼睛,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再未吐露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