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忘忧谷三十年,我时常梦里见到你,仙君,你会想起那个跟在你身后……背着药篓的我吗?”
心脏的裂痛突如其来,晏七剑忽然眉头紧蹙,痛得手臂不禁发颤,抱住了她。
“会,我也……很……”
“小九。”
身后一声平和呼唤,声调微微提高,却从容。
她迟钝地回过神,衡岐仙君正立在柴门前,看她,显然是目睹了全经过。
旧人骤然出现,她无所适从。
她针扎似的弹开手,推开晏七剑,像出轨被抓了包,心虚。
也在一瞬间理清了,没有什么狗屁重生胎穿,纯粹是衡岐仙君把她和晏七剑救了回来,晏七剑又翻了人家的衣柜,拿了衡岐仙君的衣裳穿!
哈哈,她想原地去世。
晏七剑被骤然推开,怀里一空,心里也一空。
衡岐仙君面无愠色,只是走过来,放下药篓,摸了摸她的发髻,温和笑着:
“小九,你瘦了。”
清九慌忙擦擦不自觉掉下的泪珠:“才不是,我幻形术开了瘦脸。”
衡歧仙君:“也很好看,像长大了。”
清九小声嘀咕:“都一百多岁了还长大……”
衡岐仙君:“怎么了,见着我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新给你雕了两只鸭子,来不及上漆,你应该……还喜欢吧?”
头顶着-100%的好感度和99%的杀心。
衡岐仙君不同于其他的前任,他是个情绪没什么起伏的人,用温柔体贴来形容他都太苍白。
在她与他同居药庐的那几年里,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好感度蹭蹭掉,杀心蹭蹭涨,他也从未对她表露出一丝厌烦过。而其他的前任,如玄天赐,则是日益对她态度愈加嚣张厌恶。
是以,直到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衡岐仙君浑身是血地要取她性命时,她才真正感到恐惧。在死人堆里,狼狈地逃离了这座她觉得也能勉强度过余生的忘忧谷。
衡岐仙君见两人都直直站着不开口,主动解释道:“我去采了些你这几日用得上的草药,算着你药浴的时间也该出来了,便先回来了,还差几味药,过两日,小九可愿与我一道去采?”
她嗯了一声。
“好,”衡岐仙君转向晏七剑微微颔首致谢,“有劳晏道友了,柴劈得差不多了,我先去做饭。”
直到那道背影隐入柴门,她追寻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那处。
晏七剑站在她身后,语气不善:“门要坏了。”
清九怔怔地回身,问:“什么门要坏了?”
晏七剑:“被你三昧真火烫的。”
清九:“有病。不是衡岐仙君你装什么衡岐仙君啊?穿什么衡岐仙君的衣裳啊。”
晏七剑:“你的缺点又多了一条,擅长倒打一耙。”
清九鼻子出气哼了一声。
晏七剑将劈好的柴抱去厨房,才回过头来与她解释。
“你吃了麦丽素,一个人抱在那儿不理我,后来不知怎么了就一头栽了下去,唢呐也失了控,我们摔进了忘忧谷,恰好被衡岐仙君捡到了。我的衣衫在林中划烂了,衡岐仙君好心将他的衣衫借与我。就是如此,没有刻意假扮,以窃你拥抱。也没什么好窃。”
她心虚地问:“那他有说我怎么了吗?”
晏七剑一五一十流利答:“他说你误服了过期丹药,毒火攻心所致。”
晏七剑在她面前没说过谎,答得又平静认真,对她也没半分恼怒,好感度杀心也都没变,她瞧不出欺瞒的样子。清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还好还好,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总算是保住了点。
她心中嘀咕着真是不能干坏事,一干坏事说话底气都不足了起来。
厨房飘出小鸡炖蘑菇的香气,晏七剑又抱了一捆柴进去,里面传来人声与烟火气。清九独自一人站在小院的正中央,伸了个懒腰,还是自己的旧衣裳穿着舒服,林间药庐这样的生活,好怀念啊。
清九大大舒展的动作僵了僵,舒坦惬意的表情也逐渐凝固。
她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严峻的问题。
后背渐渐发凉,像有阴风吹过后颈。
她发出一声惨叫。
这两个元阳,
是谁!
把她的衣裳脱了,光溜溜地抱进药鼎里的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