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在与你学宫重逢的时候,便确定上郡御隆山庄灭门一案,与你有关,起初只觉得你灭人满门,心狠手辣,残忍恶毒,后来,太子遇刺,花铁铁归顺,几次提及此案,我听了几耳朵,便也理出大概来,父亲封侯,是借了你的功,我便也想与你缓和。”李椒道。
“我小时候流落在外,曾受恩于大汉巨商大善人桑怀民,他家灭门的时候,我就在他家里,躲进猪圈里幸免。”其实是躲在猪粪里,长安接着道:“御隆山庄的家主,是灭了桑怀民满门的元凶,他家密室里的金银财宝,虽不都是桑怀民的,可也是借着从桑怀民家抢来的财富发迹,十年间经营搜刮积攒起来,留作他用的,我原是想拿走,接济贫苦,但发现一物,至关紧要,又见不少盔甲兵器,便知事关重大,于是密室里的东西,一件也不敢动了,只杀了人,报了仇,就带着门人匆匆离开。”
李椒知道长安口中至关紧要之物,乃是龙玉,老唐传国玉玺,他父亲正是进献传国玉玺有功,才被调回京城,升迁封侯。可是传国玉玺乃绝密之事,对外只是宣称李家抗击鞑奴有功,才加官晋爵。
“那你现在还觉得我心狠手辣,恶毒残忍吗?”长安软软糯糯的问,眼中有忐忑,也有期盼。
李椒捏捏长安的小脸蛋儿,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使她安心,“且不说御龙山庄私藏圣物,积攒财富,囤积甲胄,蓄意养兵,狼子野心,单是灭了桑怀民满门一条罪过,理应血债血还,合该灭族,你做的大快人心,只是那时我恨你,不肯承认而已。”
长安一把推开李椒,“哼”了一声,把头一甩。李椒又被她可爱到了,忍不住轻笑,拥她入怀。
好多了年,又感受到了他的温柔,长安恍惚。
“也是春天,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你忙公务,临走前,忽然回头问我,‘长安,等你长大了,嫁给我可好?’我多想一口应下,可是我张不开嘴。你爽朗的笑着说,‘你不出声,就是默认了’,你帮我做了决定,我是欢喜的,那一刻阳光照在你身上,你像天神一样……”长安伸手描摹着李椒的眉眼,一如当年的少年。
“其实,遇见你以前,我那长不大的毛病,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你说我长大了你要娶我……我动心了,于是开始厌弃自己长不大的身子,做完那个案子,我就遣散了门人,匆匆带着堂邑夫,去外域寻找灵药。对你不辞而别,一是我这病大概治不好,不想拖累你,二来,我害怕你知道我有病,只当我死了,倒是好的。”长安趴在李椒怀里哭泣,委屈极了。
李椒心被揪的生疼,“别哭,别哭,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李椒不知如何是好,只一个劲儿道歉。
忽得长安抬起头来,下巴一抽一抽的,问道:“你既然知道侯爷的爵位有我一份功劳,想和我缓和,那怎么紧接着,又突然对我不好了?”
长安突然的转变,让李椒感觉有些应接不暇,“那是因为,你给花铁铁说媒,把我哥说给她,她嫌我哥丧偶不是童男子,你便说我是童男子,第二天一早竟还带着她去我府上相看!?”李椒满脸受伤。
长安不禁笑起来,然后不好意思的缩缩脖子,“傻瓜,那都是我们姑娘家说着玩儿的,怎么能当真呢?……”长安猛地顿住,有些恼,伸手点了一下李椒的鼻子,佯装生气,道:“你偷听我们说话!偷听姑娘说话不要脸,枉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跟姐妹夸你百般好!”
“我当时正在邻宫殿宇之下当值,你们在屋顶说话声太大,不光我一个人听见……”李椒老实交代。
“啊,还有谁?”长安倒吸一口凉气,想到那晚她和花铁铁,平安在殿宇之顶说的都是虎狼之词,竟被许多人听去了吗?
李椒红着脸,不接话,只问道:“那第二日早晨怎么回事儿?”
想起那天早上,花铁铁把李椒气个半死,长安心虚,气势弱下来,“那,那是后来我们回丛芳园,晚上躺床上拉闲呱,花铁铁非逼问我和你在上郡怎么回事儿,你在上郡立衣冠冢的事情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我心里也确实有你,总不能昧着良心说那都是你一厢情愿,跟我半点关系没有吧,我只能跟她承认,说你是,你是我情窦初开的心上人……”
长安说着说着,脸红到脖子根儿,耳朵也红得滚烫,羞答答的把头埋进李椒怀里,李椒听得心满意足,嘴角勾起,笑的甜蜜,紧紧回抱着长安。
“花铁铁又说白天没看清你长什么样子,非要我带着她去看你,所以那日她说相看,也不是假话。”长安额头抵在李椒臂窝里,轻柔地把话说完。
李椒简直开心死了,下巴摩挲着长安的头顶,深吻她的秀发。
长安却噘着嘴巴,满脸不乐意的推开他,在他胸口打了一记粉拳,娇嗔道:“你就为了这个,又跟我冷脸?中间反反复复,我看大概也都是吃飞醋引起的,只是最后一次,我们去你府上,参加你兄长册封世子典礼,你那般对待我们,连青龙偃月刀的注意事项,都不提前通知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中间反反复复自然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有大病,龙~阳,后来知道长安是女孩子,又以为自己恋~童,总之那段时间他病得确实很厉害,病人情绪总是不稳定的,自然十分闹腾。
可说起他大哥册封世子典礼那日的事情,确实是他故意为之,李椒连忙认错,懊悔极了,“我该死,我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