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毕竟国有国法,犯了罪就要受罚,这是必然的结果。
言清似乎看出她内心所想,安慰道:“罪不至死,但皮肉伤免不了。”
“那就好。”纪棠打起精神,不再思考这些烦心事:“你的心上人想去吃好吃的了。”
言清脸颊微红,“嗯”了一声,顺势牵起她的手。
掌心传来温热的暖意,纪棠低头看了一眼紧紧相扣的两只手,一种奇怪而陌生的情绪浮上心头。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手比小时候变得宽厚了,个子比三年前分开时更高了,她站起来只能到他的下巴。
还有身体,似乎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这就是长大吗?
此去经年,路边高耸的柳树并没有变化很大,而她跟言清之间,却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
言清对她这么好,她也应该帮他的忙。
假扮心上人一事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端午节过后,纪棠从官府搬出来。
采花贼的事告一段落,青蓝被打了二十大板,在床上躺了足足半月才勉强能走动。
期间纪棠去看过她,嘱咐她好好休息,至于寻找妹妹一事,或许可以想其他办法帮她。
危机解除,纪棠也不再遮遮掩掩出门,为了让方萋萋从未婚夫背叛的低落中走出来,两人约好一同去城外的凌云观上香。
观里有颗百年姻缘树,相传最为灵验,自打方萋萋退婚后,前来方家提亲的人不少,但那些人多半是冲着她的背后的侯府,而非她本人。
这是方萋萋第一次勇敢地跟家里说不,果断拒绝了那些来提亲的人。
纪棠知道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主动拉着她的手往姻缘树方向去:“不如待会儿我们也来这求个姻缘试试?”
方萋萋浅笑:“你怎得也信了这个?”
“求人不如求己,不过……”纪棠眼睛转了转:“万一呢?”她有模有样地学着老道士捋胡子的样子,一本真经道:
“我瞧姑娘红鸾星动,可见有好事发生。”
方萋萋被她逗笑了。
说笑间,两人已经走到姻缘树附近,准备先去道观里求签。
纪棠双手合十,正欲许愿,被方萋萋纠正姿势:“我们来的是道观,你应该行抱拳礼。”
“这样啊。”纪棠心中默念冒犯了,随后摆了一个端正的抱拳礼。
小道长接过签文,面色如常:“恭喜福主,是上上签。福主的姻缘虽然中途遇到些阻碍,但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阻碍终将会被正缘克化,心想事成。”
上上签怎么还会有阻碍呢?
纪棠被这番话绕得云里雾里,低头反复注视着签文,像是要看出个花来。
姻缘树是一棵百年老榕树,树干虬结而起,地处道观中心位置,足有双臂展开之粗,高不见顶。
大树枝繁叶茂,挂着满满当当的姻缘牌,红线飘飘洒洒,在空中织起一个美丽的罗网。
前来抛牌子的善男信女不少,纪棠躲在阴凉处,手里把玩着木牌发呆。
小道长说,上面要写心爱之人的名字,可她并没有心上人,又能许什么愿呢?
烦闷之际,见方萋萋拿了个空白的姻缘牌,偷偷转到一边,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纪棠凑上去好奇道:“萋萋,你有心上人啦?”
方萋萋捂着发红的脸颊:“没有,只是好感罢了。你呢?”
“我?”
纪棠摇摇头:“也没有。”
她重新回到石凳上,握笔停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写什么。
方萋萋眼波流转,柔声道:“虽说是姻缘牌,但许愿也未必一定要求自己的姻缘,你有其他心愿或者想帮助的人,也是可以的。”
“替旁人许愿也可以吗?”
纪棠似懂非懂,弯起嘴角:“我知道了!”
她认真在姻缘牌上写下愿望。
虽然她没有心上人,但言清有啊!
她可以帮他完成心愿,这样就不需要她来扮演他的心上人了。
自打她搬回家住,言清每天上值前都要来她家接她一起去官府也很累的。有了姻缘牌,也许他就心想事成了!
纪棠越想越兴奋,怕神仙不知道这是她许的愿望,又在右下角添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的名字一大一小,整齐地出现在姻缘牌上。
“好啦!”
两个少女相视一笑,一同把姻缘牌抛在树上。
方萋萋的姻缘牌稳稳当当落在上方,纪棠的姻缘牌却被风吹到另一边,摇摇欲坠。
听闻姻缘牌挂的位置越高,愿望实现的机会就更大。
如果掉下来,则证明这是一桩坏姻缘,总之不是什么好兆头。
纪棠不由得替言清紧张起来,小道长站在一旁也跟着捏了一把汗。
“福主莫要担忧,事在人为。”
紧接着,姻缘牌被风吹起,在天上飘来飘去,直到飞过树的另一边,绳子挂在树枝最高处堪堪停下。
树上挂满痴情人的姻缘牌,唯有纪棠的牌子孤零零却挂地最高。
小道长会心一笑:“姻缘牌乃有情人共属,两位福主皆可心想事成。”
方萋萋心中一喜,想到自己与那人的名字添在一处,脸颊发烫,回头拍纪棠的手:“我们成了!”
“棠棠,你最后写了谁的名字?”
纪棠怔怔地看向写有她跟言清名字的姻缘牌,久久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