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多谢言大人啦。”
言清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嗯”了一声,偏过头去假装望天。
温软的触感历历在目,当时情况紧急,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想把人救下来,以至于做了如此大胆的事情。
若重来一次,他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久久无言。
踌躇一会儿,他走过去伸出手:“地上凉。”
纪棠也没有避讳的意思,就着他的手起来,不料蹲得太久,猛地起身导致眼冒金星,一时没站稳又朝前摔了过去。
她下意识抓紧眼前的东西让自己保持平稳,很快,身子被言清扶住,她喘着粗气道谢,定睛一看,自己手中攥着一条绣着如意云纹的墨黑腰带。
而言清今日,穿得正是墨黑色。
月落乌沉,窗外的桃花树碎了一地残影。
被晚风吹下来的花瓣顺着支摘窗的缝隙飘进屋子里,落在她的手上。
纪棠悻悻收回手:“那个,我落水后脑子坏掉了,是故意的,大人您见谅......”
“不对,我是说我不是故意的。”
话虽如此,这手却不听使唤,勾着他的腰带又往下拉了几分。
言清怔愣片刻,按住她胡作非为的手,而后低应一声:“嗯。”
“故意的也无妨。”
“……”
纪棠不说话了。
歪头看去,并未发现他的脸上留下什么伤疤,以为是自己没看清,便踮起脚,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好看是好看,只可惜啊,是个大冰块。
彼此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少女柔软的发丝擦过他的耳畔,带着浅淡的山茶花香气。
言清被她瞧得不自在,抿起嘴角:“给你的。”他指着一旁的食盒:“你大病初愈不宜吃辛辣刺激之物,饮食需要清淡。”
纪棠见他并未有要她赔罪的意思,便也放下心来,毕竟没人会跟吃的过不去。
打开一看,里面装的都是她平时爱吃的糕点。
她弯起眼睛,止不住地笑意:“多谢。”
为了今日的糕点,她可以暂时忘记他们二人已经绝交一事。
谁叫她这么善解人意呢!
她低头在食盒里挑来挑去,边吃边发出满足的声音,正当拿起第三块的时候,食盒被言清拿走:“甜食也不可贪吃,对你的身体无益。”
又来了。
小时候也是这样,吃太多也要管。
她气鼓鼓地把食盒推到一旁,不说话了。
言清瞧她眼里瞬间没了光,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道:“改日可要一同去探望庄爷爷?”
纪棠没了兴致,把绝交的事又记起来,靠在贵妃榻上,用薄毯把自己的脸蒙住,喃喃道:“果然,人吃不饱就会头晕,头晕就会影响耳朵。”
“这下好了,什么也听不清,眼前也是一片漆黑,不吃饱又怎么会恢复力气呢......”
“我是一只无人疼爱的小狗,菜里没有一滴油......”
言清额角一跳,手指挑起盖在纪棠脸上的薄毯:“现在不黑了。”
他注视着贵妃榻上的人影,反倒笑了,唇角微微勾起:“至于没有油......那樊楼的烧鸭吃吗?”
纪棠从榻上弹起来:吃!”
“能听到了?”
“选择性听。”
“……”
桌案上的宣纸被风刮走,顺着缝隙飞出去。
而蹲在外面地上的大黄,口中叼着纸,兴奋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