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知道了,”沈岁宁透过镜子看向两人,笑着道:“既然日后相处的日子还很长,有些话我也得说在前头。作为我的人,衷心于我和衷心于侯爷、甚至是忠于长公主是不一样的,你二人要分得清,明白吗?”
缃叶鸣珂:“奴婢明白。”
沈岁宁梳妆更衣后,让缃叶领着她去给长公主请安敬茶。
新妇过门第一天给公婆敬茶的规矩,沈岁宁多少也知道些,她本性虽然狂傲不羁,但到底出入江湖多年,基本的礼仪、仪态也是有的,缃叶不过细细教了她一边,她便做得极好,只是略微有些笨拙生疏罢了。
长公主很是喜欢沈岁宁,喝完她敬的茶后,便把她拉坐在身旁说话。
“宁宁入了府,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或是短缺的东西,大可直接来同我说。阿声这孩子,打小被他父亲养在军营中,接触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从未与姑娘相处过,怕是不懂得体恤人,他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惹恼了你,你也尽管来告诉我,我替你好生教训他。”
“婆婆不必担心我,我若需要什么,自然会自己安排,”沈岁宁笑了,没太把长公主的客套话听进去,“您身子不好,稍候我便让凤羽接苗姐姐过来给您看看。她医术高超,人又细心,您可以放心让她照料。”
“宁宁贴心,我若是得了你这么一个女儿,也得捧在手心里当宝贝,”长公主拍了拍沈岁宁的手,甚是欣慰,“到底啊,还是阿声这孩子有福气,竟与你有这样深的缘分。只是这孩子多少让我和他父亲惯坏了些,他若对你无礼,你千万不要忍着,别委屈了自己。”
听到长公主把类似的话又说了一遍,沈岁宁一时也不知她究竟是真心还是客套了。
她想了想,“公公与家父是生死挚友,无论是晚辈还是刚过门的儿媳,按着规矩,我是不是也得去祭拜他?”
“宁宁懂事,这件事,本该是阿声带着你去做的,可他……”长公主欲言又止,摇头作罢,“你既有这份心,我带你去也是一样的。”
沈岁宁跟着长公主去了贺家祠堂,刚跨过门,便看到贺寒声笔直地跪在祠堂前的院子里。
“婆婆,他这是……?”沈岁宁压着嘴角问,心里暗爽。
长公主冷着脸看向贺寒声的背影,“昨日你与他大婚,他居然敢对你动手,实在是无法无天。我命他跪在此处,当着他父亲的面好生思过,也算是小惩大诫。”
沈岁宁恍然大悟,怪不得鸣珂说贺寒声跟着长公主去了趟祠堂后就不知去向了,合着是在这儿跪着呢。
如此看来,长公主的那些话也不全是客套话。
沈岁宁心中暗爽,略过跪在地上的贺寒声,跟着长公主进了祠堂,以儿媳及侯府未来主母的身份祭拜已故去的贺长信。
等从祠堂出来的时候,贺寒声还跪在原地,一动未动。
沈岁宁忍不住问长公主:“婆婆,他还要跪多久啊?”
“跪到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正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候……”沈岁宁心里快爽炸了,只能拼命掐大腿忍着,故意露出有几分担忧的表情。
长公主不为所动,想来是真的气极了,竟扭头就走。
沈岁宁赶紧跟上,冲地上的贺寒声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贺寒声看到了,轻叹一口气。
“侯爷,这样的天气跪到午时三刻,怕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站在后面的江玉楚看不下去了,“不然我去向夫人服个软,让她去向长公主求求情吧。”
贺寒声冷笑,“你让她去求情?她能求母亲跪死我。”
“这……”江玉楚仔细一想,好像也确实是这样。
且不说夫人和侯爷成婚前便结怨颇深,大婚当日,侯爷竟然在两人的婚房中和夫人大打出手,这怕是任意一个女子都难以咽下这口气的。
更何况,夫人本就小肚鸡肠。
江玉楚叹了一口气,只能陪着主子受苦,默默地心疼。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江玉楚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他以为是长公主松口了,刚要欣喜,回头便看到沈岁宁扬着下巴大步走了过来。
江玉楚顿时笑容消失,但还是不得不依礼问候:“见过夫人。”
“怎么?看到我来,你很不高兴啊?”沈岁宁目睹了江玉楚瞬间变脸的全过程,有些不高兴。
江玉楚赶紧说:“属下哪儿敢不待见夫人?属下只是看到夫人过来,想着侯爷又要遭罪,有些心疼罢了。”
“果然是随你主人,一样的不识好人心,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岁宁冷哼一声,“不过本少主今天心情好,暂且放你一马。”
话说完,沈岁宁走向贺寒声,一声不吭地跪在了他旁边的位置。
“夫人,你……”江玉楚大为震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就连贺寒声也有几分错愕,他看着沈岁宁鬓角的汗,语气略有几分生硬的,“天热,你不用非得陪着我。”
“你别误会,我是为了我自己,”沈岁宁理都不理他,跪得笔直,“缃叶,你去和长公主说,我要和小侯爷一起跪到午时三刻。小侯爷何时起来,我就何时起来。还有,告诉鸣珂,凤羽回来了就让她带苗薇去给长公主请脉,不准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