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铁门被猛地踹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谢婼冲了进来,发丝凌乱地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狂风裹挟着雨丝从门口灌入,让沈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沈妗的手顿住了,但刀刃仍旧抵在顾斯言脖子上,锋利的刀锋已经在那片苍白的皮肤上压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她抬眼望向周围悬浮的金色弹幕疯狂闪动,扭曲的文字构成束缚沈妗的囚笼:
“好甜好甜。”
“但凡妹宝这个时候回头看一眼呢,其实男主……”
“我靠女主好狠心”
“黑化女主好美,太带感了啊啊啊啊啊——”
“这刀再深三毫米就完美了。”
谢婼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这些所谓的“弹幕”不过是系统设定的提线木偶,拙劣地试图操控沈妗的命运。
她快步上前,冰凉的手指紧紧扣住沈妗的手腕:“你不能这么做!”
沈妗的眼神比刀锋更冷:“放手。”
“杀了他,你也完了!”谢婼的声音发颤,她能感觉到沈妗手腕上突突跳动的脉搏,“沈妗,你醒醒!你好不容易重来一次,还要为他毁掉自己的人生吗?!”
沈妗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泛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但握刀的手依然紧绷。
谢婼突然贴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就算不在乎自己,夏棠呢?夏苒呢?她们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你真的忍心吗?”
“对不起小雨……”沈妗的手突然脱力,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是我动作太慢了……我连累了你。”
顾斯言歪着头看向她们,喉结上的血珠顺着脖颈滑落。他突然低笑起来,声音像是毒蛇吐信:“时雨……你果然还是在乎我的。”
谢婼强忍住作呕的冲动。这个自恋到极点的渣男,到现在还活在自我感动的幻想里。
她转身狠狠甩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仓库里回荡:“闭嘴!你的声音让我恶心!”
“吵死了。”沈妗麻木地看向顾斯言,声音轻得像在梦呓,“好想用订书机把你嘴钉上。”
谢婼趁机一脚将刀踢到远处,金属划过水泥地的刺耳声响中,沈妗把自己脸埋在谢婼肩头。
少女的身体冰冷得像具尸体,谢婼身体略微有些僵硬,两人的距离近到仿佛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血腥味和洗发水的茉莉香。
“沈妗,别这样,我让佣人准备了你最爱的桂花酒酿圆子,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回去好好休息一宿,回家吧。”
还有法律援助和心理疏导。谢婼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沈妗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缓缓滑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滚落,砸在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虚空中那些闪着金光的弹幕突然剧烈闪烁,接着像被打碎的玻璃般迸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顾斯言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阴影中,他的眼神阴鸷得可怕,仿佛毒蛇收起了伪装的皮囊。
两天后。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妗蜷缩在诊疗室的真皮沙发上,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
“医生,我觉得自己烂透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不聪明,总是想走捷径……小雨差点因我而死,爸妈的遗产被我拱手让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根本不配被爱。”
心理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温声细语:“沈小姐,完美的人只存在于教科书里。就像……”她拿起桌上的硬币,“正反两面才组成完整的货币。”
“小雨……妈妈……爸爸……”沈妗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泪水浸湿了抱枕,“我好想你们……”
医生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你说的小雨,是送你来就诊的洛女士吗,她现在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夏小姐,你不要背负虚构的罪责。”
医生看了眼病历,显示这个女孩失去双亲,妹妹车祸致残,是被一位姓洛的企业家送来就诊的。
正当医生要继续时,沈妗突然睁开眼,瞳孔剧烈收缩。
“我要去见她!”她猛地站起身,撞翻了茶几上的水杯。玻璃碎裂的声响中,她已经冲出了诊疗室。
而她要找的人现在正在为u盘里的资料焦头烂额。
城市另一端,谢婼正在高档包厢里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顾斯言这些年偷税漏税的证据,还有……三年前那份被强迫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