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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痴心娃娃[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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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有一个开始,生命从出生开始,读书从入学开始,相识从遇见开始,我们的开始在哪里呢?在我还是巫镇裕,你还是无相的时候,在我整晚整晚地失眠,而你因为上补习班常常晚归的时候。巫镇裕先他的脸一步熟悉他的脚步、呼吸、声音,知道他住在自己的隔壁,开门之前会在门口待十分钟左右,反反复复地拉开书包,打开笔袋,嘴巴里讲着今天补习班里的讲过的知识点,什么台大杜鹃花丛,什么我真的很想要那条项链,什么新闻如一尾灵蛇——他猜他要念香港大学的文学系,才这么费心地钻研文学,根据他的声音猜测他的岁数,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反正不会是二十岁,二十岁,人就开始全面衰老了,无相会知道衰老吗?意思是从此以后的每一步,每一瞬间都是失去而非成长。其实巫镇裕也不知道衰老,他是听他们说的。他们是香港大学的学生,或许是。

他不能忘记,第一次见面时无相伏在台阶上写作业抬起头看见他像是看见世界的背面。他后来问无相是不是以为我是新闻里的变态?无相侧卧在床上,头也没抬,手指读着纸张上的方块字回:没有,我只是不知道镜面的悲伤近在咫尺。巫镇裕爬到他身边,看他读书,问你要不要去书桌上读?无相说不喜欢,声音拖得很长,然后托起脸,笑容泄露如棉花。

无相今年十六岁,在香港的明星学校读高中,小到作业大到测试统统考高分的那种好学生。虽然家世不算特别好,但是他的家庭愿意付出,因此他可以上明星补习班。无相的家在大陆,具体是哪里无相没跟他说过,讲话又没有口音猜不出来。无相很会讲粤语,会唱粤语歌,有时候他会听见无相在楼道里一面拿白嗓唱着“在日记内某夜你话我像痴心娃娃看天下”,一面上楼。巫镇裕喜欢他唱歌,喜欢他在门外逗留的短暂片段,只要听见他就感到世界上还是有明媚的那一面的。其实,如果不是那天的声音太惨痛,他是不会开门去无相要不要进门的,他总觉得,自己插进别人的生活是需要道歉的事情。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先进来待会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由此可以推测自己的眼神是何等的恐惧惊慌,这不是他想的,没办法控制。无相抬起脸看他,脸目比想象中要美丽要惨痛,你和我有一双相同的眼睛,是尾常年躲避不可见声响的鱼。无相抱起书包和纸笔走进这扇写着各种电话的铁门,门锁咬合的声音让他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家里没有别人,地砖擦得像是打过蜡,赤脚踩上去像被一排排小牙齿咬了。

巫镇裕给他倒水,手在目光中颤抖,抱歉地冲无相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抱歉。无相捧住杯子,书包和抓乱的纸笔睡在他的膝盖上,脚趾蜷缩,手臂淤青从袖口跳出来烧他的眼睛。他马上移开脸,坐在一张小凳子上,高高瘦瘦的人缩在小凳看起来不比小凳大多少。额以后是沉默,无相从杯口望进去迟迟没喝,也没开口。他像是拧毛巾的最后一滴水那样问:“你是高中生吗?”无相点头,拿手指点了点衣服上的校徽,回问:“你呢?”“也是高中生。”他读完巫镇裕脸上、手上的OK绷,然后慢慢喝掉水杯里的水。

没有问表象之下的真相,明白提问是多此一举。

那天晚上,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无相是什么时候走的,只记得沙沙的写字翻书声,醒来时脸颊上贴了便利贴:多谢,我回家啦,下次见。忍不住笑了,在上学的路上没有磨蹭,抵达教室没有把脸藏进臂弯,柔和地擦拭桌面,拿出书本纸笔,低头躲过纸团突袭。睡得好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学校是让他睡不好的原因之一。同桌在课上用美工刀割手,他认真地写字,假装没有看见,直到血滴到他的板凳才从包里找出手帕递给她,说求求你不要再割了,你会痛,而且血弄脏衣服真的很不好洗。他们对视,她抓狂地割他的手,尖叫、大哭大闹,手帕掉在地面被同学老师踩过去。

他捡起手帕,不知道为什么挨老师骂,视而不见会挨骂,关心照顾也会挨骂,到底要怎么做呢?好心情被他们彻底割除了,到厕所用水冲手,蹲在走廊贴完创可贴,深吸一气才回到教室。做回自己的位置,面对高分试卷仍然觉得疲倦不堪。在这个学校里,念书念得再好又能如何呢?他没有特别喜欢的学科,没有特别喜欢的老师,没有特别喜欢的专业,或许原本是有的,原本在什么时候呢?是没有来香港的时候吗?他笑了。讲机会多,到底什么机会多?

下午,一放学他就收拾了书包飞跑出学校,被一双手截到车上,头发是被吹翻的裙角。他看清对方的脸,咬外套拉链笑喊,江哥。眼睛张得前所未有的大,眼珠随着对方的动作与语言而转动,保持着微妙的笑脸。江哥说:阿裕着急去哪儿呀?他回:上补习班,快迟到了,所以有点着急。你够钱上补习班了?他咽唾沫,讲嗯,大人给我报了一个,大家都上补习班,我也想上港大嘛,跟哥一个学校。手甲掐着指腹,肩膀拘谨地耸着,笑容青春可爱。江哥捏了捏他的脸,把他放回地面说行吧,明天空出来跟我们玩呗。好,好。

他跑回家,在楼下不小心摔倒,立刻爬起来躲进铁门里,哆哆嗦嗦地脱掉校服,换成常服戴帽子,重新出门去做兼职,埋头在洗手池里有说不明白地安心感。等到他再次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心里默数着时间,今天比平常还晚一些。好似悠闲地唱着歌上楼,在缓步平台逗留,念着复杂的长难句,真不知道他怎么记住的。巫镇裕每次看完书都觉得没有看,除了情节好像什么都忘了,全部忘了。

十分钟过去了,他还没有进门,或许今天也不能进门。巫镇裕拉开大门,看见无相倚靠着铁门,耷拉着眼皮抠红白相间的小广告。他们对视,习惯性地笑。要不要进来待会儿?无相的手腕均缠着膏药,走近了有药味。他说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巫镇裕摇头回没关系,大人不在家吗?他想了想,答:可以在也可以不在。你一定会懂的口吻。他们不在的时候,可以敲我的门。你的大人呢?在大陆呀。你不会说粤语吗?也不是不会,语言的威力很大,你不觉得吗?无相深深地凝视他,然后捂着脸笑了:“只是语言吗?”巫镇裕没答。你的手心有大片挫伤,你的手满是OK绷,互相当做没看见。

他俩手托手到床上去睡觉,巫镇裕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药味,玫瑰香波味,还有不知道是香水还是别的什么的柠檬气味。巫镇裕有安心的感受,哪怕这是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至少他知道这个房间里不是他一个人,有一个和他一样的位置又不会伤害他的,人。无相和他的心情不同,他对巫镇裕像是对待一种命运,如果巫镇裕要杀死他,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以,接受你是变态,我是受害者;接受你是猪笼草,我是虫豸;接受你是善心卖场,我是穷人;接受你和我一样,都在流泪等拥抱。

既然你先张开手,既然你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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