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杀了那六户一十三口人家!”萧珩质问。
“是我啊,那又如何?萧珩,你不妨想想,这些人的性命一文不值,左右是些贱民,你宁愿动门阀士族的土地都不愿意杀这些人,实在是愚蠢的很。”
“土地和人命孰轻孰重?”
“你维护这些人的性命,可他们又是如何对待你的呢?难不成你还想要名留青史,千古扬名不成?”
“我告诉你,今日我屠尽寺庙,杀尽百姓,可史书上依旧只会写是我陈洛防护堤坝有功,我才是那个建功伟业的人,而你,在史书上,只会留下弑母造反,豢养女妓的骂名!”
“我身上的恶名还少吗?我萧珩从不在乎!”
陈洛冷笑一声:“你为天下人,却受天下人唾骂,青史也不会为你正名,你当真不在乎?”
“青史不留名,心自有归处。”
“好一个‘青史不留名,心自有归处’,你真当自己是超脱世俗的活神仙啦,萧珩,你就好好享受一下百姓的怒火吧。”
“萧侍中,陛下找您。”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
萧珩看了陈洛一眼,坐上马车往皇宫赶去。
突然一只箭矢穿破车壁直直刺向萧珩心脏!
萧珩偏身躲过。
马车骤然停下,卫昶勒紧马绳,回头大喊:“郎主有埋伏!”
萧珩从马车内出来,只见一群黑衣人缓缓逼近。
“是谁派你们来杀我?”
“自然是想要你命的人!”
一群人蜂拥而上,卫昶挡在萧珩身前。
为首的黑衣人见近不得萧珩的身,便命其他人拖住卫昶,自己则避开他,跳到了萧珩身后。
萧珩见状,连忙侧身躲避。
可那黑衣人招式迅猛,眼见就要刺中萧珩,卫昶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前。
“卫昶!!”
利刃刺穿卫昶的身体,鲜血瞬间涌出。
卫昶目眦欲裂,一手按住身上的剑,一手割断了对方的喉咙。
“卫昶!!”
“郎主,我没事。”
卫昶剧烈喘气,他用力拔出身上的剑,再次扑进黑衣人的围杀圈里。
天边残阳如血,卫昶杀掉最后一个黑衣人,将身体靠在了满是鲜血的剑身上。
“郎主……”卫昶笑了笑,突然吐出一大口黑血。
这剑有毒!
萧珩将卫昶拥入怀里:“卫昶坚持住!我带你回去!”
卫昶摇头:“没用的郎主,我不行了。”
“别说丧气话!你撑住!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萧珩想要起身,却被卫昶拦住了。
“郎主,对不起,我、我从小跟在您身边,却一直没能保护好您。”
“我真的很没用!每次看见您被奸人所害,满身的伤昏迷不醒,我就特别恨自己!我没能保护好您,没能完成干爹的嘱托,我是个废物!”
“谁说的?!你一直都保护我保护的很好!我不能没有你!你听见没有?!”
卫昶笑了笑:“谢谢您,郎主,听见您说您不能没有我,我真的很开心,卫昶自小跟在您身边,眼里只有您,我看见您受伤,就忍不住把怨气撒在阿玉身上,我见不得您对她好,我嫉妒,我埋怨,我怎么能这么坏?”
“郎主,麻烦您见到阿玉替我向她道句歉,我不是有心的……”
卫昶嘴里不断涌出血沫,他满脸歉意:“我把您的衣服弄脏了,对不起郎主,我给您擦干净……”
“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郎主是最洁净之人,卫昶从来都不敢忘。”
卫昶用力擦着萧珩身上的血迹,擦着擦着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萧珩眼眶通红,泪水滴在了怀里人的脸上。
他颤抖着合上卫昶的眼睛,发出痛苦的哀嚎。
痛,太痛了!!
他浑身是血,麻木的将卫昶的尸体放到马车里,亲自驾着马车将卫昶带回了萧府。
刘伯看见这两人浑身是血时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
“麻烦刘伯给卫昶漱洗干净,换上衣裳,我有事进宫一趟。”
他说完就要走。
刘伯在身后喊:“那也要换身干净衣服再走啊。”
萧珩恍若未闻,进宫的时候不少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躲远。
萧珩进了皇帝书房,元旻看见他这样丝毫没有惊讶,想来他已经知道了。
他在案前练字,漫不经心的说:“萧侍中,城中流言四起,关于这些事情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萧珩闭了闭眼再睁开:“陛下,您想要臣怎么做?”
“我得给百姓个交代。”
“好。”
萧珩被侍卫押下去了。
纪元替他求情,却被元旻冷斥道:“老师,朕念在朕年幼时你对朕多加照拂这次就不和您计较了,若是您执意替他求情,我便加倍折磨他。您可想好了?”
纪元深知皇帝秉性,只好缄口不言。
两日后,萧珩在阊阖门鞭刑示众的消息不胫而走,阿玉得知时很震惊,她不顾杨内司劝说,偷偷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