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得是谁赵珏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只是明明是在和李奇阳说话却乱了赵珏的心。
“她这年纪也上来了,就你这一个孩子,又不是说闹了什么天大的事......”谢临推门出去的那一刻,李美君还在絮叨。
过道里和房间中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寒气顺着墙壁在过道中蔓延,逼得赵珏打个寒颤。
逼人的寒气似乎带她回到了那个冷得不寻常的冬天。
那年冬天好冷,一想起来似乎骨头都被冻得疼。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早已堆积,一脚下去咯吱咯吱响。
一步一个脚印,雪坑里遍布脚印。明明是周末,雪地里却满是脚印。呼啸的冷风直攻面门,无论戴什么东西遮挡都无济于事。寒风穿过遮蔽物直击骨头。
赵珏低着头驮着腰行进在雪地中,天地间雪白一片只有白茫茫大地上有一众前行的影子。
公务员考试之前,赵雪梅还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说了什么赵珏已经不记得了。但她还记得自己态度很不好。
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那段时间很焦虑吧,大四,幻想早已破灭,社会会给每一个应届生好好地上一课。
不过对赵珏来说,社会早就给她上过好多课了。从父母离婚开始......
现在想想,妈妈有什么错呢?多年以来她都只记得她的背影,理智上赵珏深深地理解赵雪梅女士,理解她的不容易,理解她的望女成凤。
还记得结果出来那天赵雪梅女士高兴得不得了,时隔多年,自赵珏高考结束后她终于又能扬眉吐气一把,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见了赵珏说自己不想回去了。
赵雪梅沉默了。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
“呼。”赵珏沉重地吐出一口气,那座压在她肩上许久的大山依然纹丝不动。
年三十,谢临也该回家了。
这是赵珏第一次来谢临的家,临海西郊的别墅区赵珏只在短视频里刷到过。真正亲眼看见豪华庄园,赵珏惊叹到嘴都合不拢。
还是有钱人好啊,年夜饭吃得都很奢侈。
赵珏感叹道。
虽然也接受过西方的文化教育,但谢家还算是个传统的家庭。比如,年三十的晚上会看春晚跨年。
但赵珏提不起兴趣,十一点多的时候眼睛就一眨一眨的受不了。最后是谢临把她送回了自己的......卧室。
说是卧室,但三室一厅,应有尽有,和普通人的家没什么区别。但这是谢临的卧室。
临走之前赵珏还攀过去贴了贴谢临的嘴唇,待他僵着身子离开赵珏才悄悄摸出藏在谢临衣服里的手机。
“喂。”电话那头是男人懒散的声音。
“喂,你回去了没?”赵珏还是忍不住多管闲事。
李奇阳不耐地回一句:“管那么宽干什么。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赵珏:“......我知道我这样管这么多也不好,但是......你不要几年后想起来后悔就行。你觉得为人父母很容易吗?”
赵珏已经尽量减缓语气,她也清楚自己找李奇阳就是多管闲事,但是想到小孩这样无理取闹她也受不了。
最终她还是补了一句,“那你就算我多管闲事吧。”
李奇阳沉默地挂掉电话。
谢临空阔的房间里寂静无声,房子太大连客厅里一家人看春晚的声音都听不见。
赵珏独自缩在阳台的角落里透气,房子暖气开得太足以至于有点闷,闷久了她就潜在阳台上透气。
快到十二点了,赵珏把跨年小彩蛋发在紫薯上,江边钟声敲响之际隐隐还能看见远处绽放的烟花。
赵珏默默发送短信,赵雪梅激动的电话在下一秒打来。
“声音这么小是不是不方便打电话啊。”赵雪梅问。
赵珏一手搓着阳台上躺椅的枕巾一边答:“嗯。”
赵雪梅声音里面沉下去,“这样啊,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赵珏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心脏都揪在一起扯也扯不开,“妈,新年快乐。”
赵雪梅:“哎呀,快乐快乐。行,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赵珏:“嗯,拜拜。”
明明是很亲近的人却在此刻表现得像两个陌生人,赵珏的心始终揪在一起,眼睛酸得想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