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喽,明天找间信得过的车厂……”
身边,不满被冷落的布袋叼着它的玩具又蹭了过来,见何灿还在看照片,竟不知死活的想往肖革脚边蹿,还是何灿眼疾手快抱住了它。
大大的毛绒“玩偶”抱了个满怀,何灿点了点它的鼻子。
“Daddy不能乱认的知道吗?小心他把你从露台上扔下去。”
小狗似是听懂了,呜咽两声之后,撅着肥美的屁屁,将头拱进了何灿的怀里。
……
隔日,肖革刚与合作方从茶室里出来,便接到了薛文的电话,随即又赶紧驱车前往九云山的肖家老宅。
进了书房,竟是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不仅肖子明在这,连日日吃斋念佛的白慧琴也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一串佛珠,半阖着眼睛念念有词。
而事情的经过,来时薛文也大致跟他汇报了。
肖子明接手雷公邨项目之后,便立刻翻脸不认人似的压低了收购价格,惹得包括黄老板在内的几位大当家的反扑,现在事情闹得很大,肖子明无法收场,便将一切罪过都扣在肖革头上。
“要不是你当初不顾肖氏的利益,把收购价抬得这么高,现在怎么会造成这幅局面?”
同样是倒打一耙,肖革反倒觉得,从何灿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听着反倒还俏皮些。
不过肖革没立即回答,他接过薛文递来的文件,翻开看了几眼数字,便扔到了一边。
“市政改造项目,关系到港府的政绩,敢这么压价,明少还真是,无所畏惧啊……”
“呵,你这会倒是说起风凉话来了。”说话间,肖子明点燃打火机,捏着一支雪茄在火苗上方缓缓移动,肖家这么多小辈里,也就他敢在肖长基的书房里抽烟。
“现在雷公邨那里闹起来了,怎么就这么巧,前脚革少刚把项目转给我,后脚村民就开始抗议……”
“我动手用得上这种拙劣的方法?”
“那谁知道呢?或许革少也觉得土办法最好用且最有效果吧,托革少的福,肖氏的大盘今天跌了两个百分点,所有人都在说肖氏见钱眼开,压榨贫民,趁现在还没将港府扯进来,革少还是赶紧收手吧,不然都在肖家这一条船上,出事了谁也跑不了。”
听完这番话,肖革只觉得好笑。
这会又把他当肖家人了?之前口口声声要他死的又是谁呢?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事不是我做的,与其在这里审我,不如想想该怎么善后。”
“你有什么想法?”从刚才起就一直没吭声的肖长基突然发话。
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朝肖革看来,阴鸷的目光似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肖革却很坦荡,直直迎上了那道目光:“我能有什么办法,无非就是将黄老板等人重新请过来,用诚恳的态度和对方再谈一边,然后拿出一个双方都认可的价格来。”
“他开的价格是合同上的三倍!”肖子明咬牙切齿。
肖革轻哼:“那这算不算明少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当初我给的报价虽说高一些,也不过比现在高出七成而已……”
“肖革,不要把事情做绝。”肖长基道。
此话一出,肖革便知,这桩案子到最后还是扣到了自己头上,在场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哪怕手段看起来一点都不高明。
“爷爷,黄老板不是省油的灯,我与他也没什么交情,当时能签下这纸协议,靠的是何灿替我豁出命去。现在你们若是怀疑我与黄老板勾结,我可以永远退出这个项目。”
说完,肖革就准备离开。
而此时,一直没说话的白慧琴倒是开口了,但她说的却是另一桩事。
“爸爸,马上就是孝文的忌日了,以孝文名义捐赠的图书馆也落成了,下周就要召开揭幕仪式,您身体不好,是不是……”
一直拄在手里的拐杖轻轻点地,肖长基压着嗓音道:“我得去啊,到底是孝文的图书馆,但是……”他话音一转,眼睛再度看向肖革,“这次你就不用去了。”
几声讥讽的轻笑同时响起。
肖革转身在这间书房内扫视一圈,将肖长基的冷漠、白慧琴的漠视和肖子明的张狂尽收眼底。
不让他出席父亲的祭典,意味着不被认可,意味着将他从继承人的名单上除名。
换做别人,恐怕天都要塌了,但对于肖革来说,确实不咸不淡。
他欠了欠身子,向肖长基道了别之后,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离开了这座沉闷而阴郁的庄园。
看着窗外景致缓缓后退,不知为何,肖革突然想起了何灿。
“太太现在在哪?”
“在Elysium。”
没犹豫,肖革朝司机吩咐:“掉头,去Elysi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