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之隔的苏明念只是抬起眼睛看了下她:“想来也是,江姑娘看起来不像不懂礼法之人。”
“也别站着了,有什么事,坐下来谈吧。”
江流婉却有些如坐针毡,苏明念和她想象中大不一样。她明人不说暗话,江流婉就算是壶好茶,苏明念也不吃她这套。
在醉风楼碰了一鼻子灰,江流婉终于待不下去。草草起身走了,江流婉迈着台阶走向楼下。
到半道却突然听见一声脆响,是杯盏落地的声音。
看来就算表面伪装得再好,即便镇定如三小姐。也不会全不在意。江流婉想着,得意地走了。
明念并不知晓有人因为她不小心碎了个杯子就能脑补出一场大戏。
不过她近日也确实有些奇怪,但明念没想太多。许是久未回京,这次出去的时日有些长,再回来时有些水土不服罢了。
待过了这段时日,便会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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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明念在烛灯下看着潭兴怀递交回来的名册。自从送夏月离京后她便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今借着名册,潭兴怀做事也方便许多,雁听楼规模日渐可观,已经集成了一把可用的刀。
只是现下这股力量用在哪里,明念还在斟酌。
夜已深,明念熄灯就寝,多思无益。明念盖上被子两手交于平坦的小腹之上。
隐约间看见一道越来越近的身影,还来不及惊吓,就先听见响起的人声。似乎也是来得突然怕吓到她:“明念,是我。”
明念吊着的那口气往下一松,圆润的眼珠溜溜地看着他:“谢识呈,你怎么进来的?”
相府守卫也算森严,不过明念转头一想,之前在去闻竹山的路上也算是见识过他的身法。能悄无声息地探进来也不足为奇。
但这可是她的闺房啊,之前回门的时候谢识呈都没进来过。
明念想着脸上不由一热,好在是熄了灯看不清其间的布置。便半披着被子瞧他:“来做什么?”
谢识呈掀开帐子坐进来,他应该是才沐浴过,身上还有清淡的皂角香气。明念的发丝在被他揽住肩膀时柔柔地落了一臂:“夫人,我在家睡不着。”
“……”
所以就翻了好几条街偷鸡摸狗地跑过来和她睡觉?
明念把他往外推了推:“骗人。”
之前她在府中的时候也没见他贴得这么勤,书房更是引人入睡。
谢识呈不退反进,脸皮倒是不薄。明念的额头蹭到他的下巴,似乎长出了一层薄薄的青茬。
忙成这般不修边幅的样子,明念下意识地没有再推开他,屈尊降贵勉强在他肩膀上靠着。
谢识呈似是累极,抱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明念等了半天,等到自己昏昏欲睡,下一秒就要进入梦乡时,谢识呈才在昏暗的空间里梳了梳她的头发。
“近来京中不甚太平,你外出时也多带些人。若是可以,尽量不要出府走动。我会在宅府周围加派人手。”
“是要动手的意思吗?”
谢识呈没应,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片刻,将她卷起来往被子里一塞:“陛下要除掉长公主。”
免不了一场恶战。
明念心下了然,许是困意上头,她终究还是闭上眼。谢识呈看着她温软的脸,微俯下身。
后来几日,许是他忙着筹备,并未再出入府中。
明念也让人在暗地里加强了戒备,京中各处的眼线都放了些。然而静观其变候了十日,京中依旧风平浪静。
未见到什么风波。
谢识呈不可能骗她,明念唯一担心的便是有人提前走漏了风声。导致公主府按兵不动。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就是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明念连着几日食欲不振,又让人在暗中加派了人手。
连潭兴怀都调回了京中,出乎意外,公主府这几日并无半分异动。
太过平静反而让人生疑。
她连着几日心绪不宁。
今日这样的感觉尤为明显,明念算账时都不能专心。正拨下一刻圆珠,腰间挂着的那枚小算盘,线绳倏地一下断了。
小小精致的金玉算盘在地上碎成一地,七零八落的珠子滚的到处都是。
明念视线顺着一颗还在跑的玉圆珠追到门槛,恰是绿盈慌张地跑进来:“小姐,不好了!虎啸军在马天关遇袭,木果尔部背信弃义!苏将军、苏将军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