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深与玲珑答应了卫恩。
卫恩这晚始终难眠,久久凝眸注视着牵马回眸图上的她,神思百转,百感交集。他不知这是不是希望,也许,他们就是她沉冤得雪的希望呢?可他也很担心。作为长辈,他实在不忍这两个资历尚浅的晚辈,去对抗他自己都斗不过的仇人。
若是她还在世,她会怎么看呢?她会愿这俩孩子去做这件事吗?
唉!若是她还在,她一定有主意。她永远是那个有主意的人……
他对不起她……
他再度泪下。
他抚摸着画下方“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那一句,愈发心痛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他睡眼惺忪地起身。尽管昨夜难眠,令他疲惫不堪,可他还是强作精神。
他想去替蓁蓁瞧瞧凡间。
虽然凡间早已不忍目睹,可他还是想替她看看,万一有希望呢?
就像她的枉死,万一有希望呢?
他想去瞧瞧那太上皇,好歹是凡间宫中的人,想必她也会关心。
他自去了兴庆宫去寻。他心里也好奇,是什么样的皇帝,能葬送磅礴大唐到如此地步?
长安的兴庆宫倒是恢弘壮丽,只是似乎冷清肃穆了些。他才刚至兴庆宫内,便闻得低沉、悲怆又沧桑的哭声,听声音,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
他循声而去,却见一身着礼服的郎君坐在榻上,双手捧着一香囊,口中念着“玉奴……玉奴……玉奴……”
这时,一宦官模样的人来到那郎君身边,大忧道:“陛下!您当心身子啊!如今您还是尊贵之身,若您有个差池,臣如何当得起啊!”
那太上皇并未理会他,只不住唤着“玉奴”二字。
那宦官再对太上皇道:“陛下……”
太上皇终于理睬了他:“力士,你说,玉奴会不会怨我?怨我赐死了她?”
高力士回答道:“陛下,您也是不得已,毕竟大局为重。”
半晌,太上皇才开口自语:“大局……大局……”
卫恩瞧了半日,不快离去,走到半途,瞧那苍穹,乌云密布,不见一丝光。
他仰天冷笑:“哼,一场战争,要归罪于一个女子。既是自己赐死的,又何必过后怀念?”
他忽地想起蓁蓁说过的许多话,明白了她为何会那样看自己,她其实是害怕,害怕他和太上皇这种男子一般,最爱的不是嘴上爱的人,而是他自己。
可她怎么就不明白呢?他爱上她,就不想做一般的男子,因一般的男子是配不上她的。
他已替她瞧了凡间宫中的人,也知这场战乱已然没有希望。那一朝又一朝的兴衰,终于还是在大唐这里继续上演了。接下来,也许又是苟延残喘的几十、几百年,而后末日至,王朝倾,直至改朝换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