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又是一场绵绵细雨。
这是一场斜雨,雨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砸在卧室通向露台的门窗边缘,擦得干净的玻璃不时荡起阵阵波纹,从外而里,慢慢模糊了外面的景致。
邓绥走进卧室,没有看见人影,正欲出门寻找,却转眼就看见了坐在藤椅上,正背对着她的方向发呆的何屿白。
“怎么坐在这里?”邓绥打开推拉门,快速走到他跟前,手搭在椅背上,日常乘凉的地方当然也做了防雨,这片天地丝毫不受影响,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不是在傻乎乎的淋雨。
她从背后抱住他,又开始轻声询问∶“想什么呢?”
直到这时何屿白才察觉到她的存在,眼神逐渐清醒,身躯下意识顺着她的力道向后微仰∶“忙完了?”
“还差一点,待会周楹会过来。”邓绥边回答,边瞅了瞅他的脸色,蹙眉问:“屿白,我发现你今天有些奇怪,是有什么心事吗?”
何屿白不欲承认,轻轻牵起唇角:“哪有事。”
邓绥定定地凝视了两秒,客观地评价:“你平时都不是这么笑。”
何屿白脸上的那点笑顿时被压平,抿了抿唇瓣,也不说话了。
“到底什么事?不能和我说么?”邓绥佯装生气道,搂在他腰际的胳膊也微微收紧。
知道自己在邓绥面前完全没有办法掩饰情绪,何屿白索性就放弃了,沉吟了片刻,有些泄气地问:“你今天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在她看来,屿白的问话还是有些兜圈子,问得这么含蓄,看来对方是他很难以启齿的人……
不过,她今天见了什么人?
邓绥眼珠微动,不知为什么,脑海中竟浮现出下午何屿白在车内的问话,他当时就仿佛有话要说,一个称呼紧接着就到了她的嘴边,可转瞬一想,这两个人彼此应该互不认识才对。
即使知道不大可能,她话再出口时,还是带了些不易察觉地试探:“在婚礼上,见了不少人,还有下午,也碰见一个人,人这么多,你说的是哪一个?”
邓绥面容平静,好似只是顺口点出下午。
她说得这样自然,让何屿白眸光一暗,有些复杂的情绪微微暴露出来。
转瞬即逝,眨眼间,何屿白的眼底就恢复如常。
然而,他的那点异样还是被邓绥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有了某些猜测,却不继续说下去了,反而笑吟吟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在邓绥无声的催促下,何屿白先沉不住气,败下阵来:“据说,你国外那个杨师兄也回国了……”
他的嗓子有些低哑,不等邓绥回复,他又反了口:“不是据说,是我下午亲眼见到的。”
还知道姓杨,她不记得与何屿白提起过这位师兄……
邓绥微微颔首,没有否认:“今天去超市,我才发现师兄他也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