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窈这才看到一旁的许之珩,他带着金玉站定在她身旁,“林小娘子今日这出实在是精彩。”
“哪里哪里,不过是雕虫小技。我们今日要吃锅子,许公子和金玉小哥也来?”林窈客套道。
金玉迫不及待就代替许之珩答应了:“好啊!好啊!”
许之珩瞪了他一眼,“不得无礼。”
林窈也不过是客套客套,见他这么说,也没有再劝,正要安慰金玉说下次他来店里多给他做一道新菜,就听到身旁的人说:“既然林小娘子邀请,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今日有什么需要的食材,我们这就去买来。”
林窈:?之前怎么不觉得这个人这么没有眼力见。
许之珩:“林小娘子?”
林窈回过神,大眼滴溜溜一转:“既然许公子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劳烦公子买些羊肉、猪肚、鸡肉,再备几条鲩鱼,片成鱼片,烫锅子最妙。”
一回到食肆,林窈就开始准备火锅汤底,她打算做两个锅底,一个是麻辣汤底,另一个是猪肚鸡汤锅底。
素娘和赵娘子原本还要帮忙处理猪下水,却被林窈拦住了:“这猪肚清理讲究,你们且在一旁看着,日后再学。”
她先将猪肚翻转,用盐和面粉反复搓洗三遍,直到黏液彻底洗净,再用开水焯烫去腥,切成拇指宽的条。
铁锅烧至冒热气,倒入猪油,爆香姜片,放入猪肚条翻炒至表面微焦,加入足量开水,大火煮沸后,倒入一旁的砂锅,转小火慢炖半个时辰。
林窈接过王小鱼处理好的一大盆鸡肉,起锅烧油,煸炒鸡肉,直到鸡肉半熟时,捞出一半鸡肉放入装有猪肚的砂锅中。
待汤色乳白如琼浆,林窈又加入往里面加入了一把胡椒粉,锅盖一合,继续炖煮。
剩下的鸡肉则继续小火慢炖,直至骨肉酥软。
见锅里的鸡肉已然骨肉分离,林窈才把鸡肉和鸡汤分离开,这部分鸡汤她要留下来做麻辣火锅的汤底。
煮过鸡汤的鸡肉已经没有灵魂,寡淡无味,林窈想了想,决定把剩下的鸡肉做成手撕鸡,虽然口感会略差些,但也比干吃要好。
林窈将鸡肉过了两遍凉水,再置于竹筛上放凉。待温度稍降,王小鱼便带着素娘和赵娘子将鸡肉撕成细条。
林窈将鸡肉捞出过凉水,置于竹筛上放凉,随后让王小鱼带着素娘、赵娘子一同将鸡肉撕成细条,备上蒜末、香菜段、油炸花生米,淋上两勺辣油。热油激得香气迸发,再拌匀调料,一盆色泽红亮、油润诱人的手撕鸡便大功告成。
“把辣油和花椒拿过来。” 林窈往空铁锅里倒入猪油,烧至七成热时放入茱萸,炸出焦香后迅速捞起,再将花椒粒倒入油中爆香。接着,她舀了三大碗纯鸡汤倒入铁锅,汤面上立刻浮起一层红亮的辣油。林窈用木勺搅动着锅里的麻辣汤底,又撒了把盐和糖调味。
另一边,麻辣汤底也在紧锣密鼓地烹制。林窈往铁锅里倒入猪油,烧至七成热,放入茱萸炸出焦香,再爆香花椒粒,舀入三大碗纯鸡汤,红亮的辣油登时浮于汤面,撒上盐、糖调味,麻辣鲜香之气扑鼻而来,直呛得门外的许之珩与金玉连打喷嚏。
金玉捂着鼻子直往后退:“这啥味儿啊?呛得人脑壳疼!”
林诚见状大笑:“这是小妹最爱吃的麻辣锅子,香得很,金玉小哥一会就知道它的厉害了。”
金玉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砂锅里的猪肚鸡早已咕嘟作响,林窈掀开锅盖,撒上枸杞,浓郁的鲜香登时弥漫整个灶房。她将汤底分装入数个砂锅,配上小泥炉,一桌桌热气腾腾的火锅便备齐了,她拍了拍手:“开饭!”
看着一个接一个进来端锅拿碗的人,林窈突然觉得自己像食堂放饭的。
众人围坐在桌前,泥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砂锅里的汤底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如今已经入冬,这种凉飕飕的天气最适合涮锅子了。
金玉迫不及待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鲩鱼片,往麻辣锅里一涮,吹了几下就急吼吼地塞进嘴里,辣得五官皱成一团:“嘶,辣、辣死我了!”
他手忙脚乱地抓起桌上的酸梅汤灌了半盏,脸上却泛起兴奋的红光,“带劲!” 说着又夹起一块羊肉卷,不过这次学乖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先在茶水里涮了个来回,再送进嘴里。
许之珩斯文得多,他舀了一勺奶白的汤入口,胡椒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猪肚软中带脆,鸡肉鲜嫩脱骨,混着枸杞的清甜,冬日里来上一碗,熨帖得让人想叹气。
这一顿饭,众人皆吃得酣畅淋漓。
饭罢,林窈坐在摇椅里休息,看着林崧和小满在院里你追我赶。
林诚拿了一个小马扎,坐在她旁边,“阿窈,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大伯娘今日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林窈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我才不怕她。”
其实这件事本身并不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如果林有福、林有民和胡氏各自认下一个首饰的罪名,他们最多也是处杖刑罚,再流放罢了,这也是她这个计谋最大的漏洞。
但是林窈当时决定赌一把,赌林家大房那群没良心的玩意必定不会愿意担责,最后罪名必定会落在胡氏身上。
只是如今林窈心里也不好过,胡氏固然是死不足惜,她算计的表面上是林家大房男人的自私,但这何尝又不是千百年来女性地位的劣势。
当一个团体的利益受损时,最先被献祭的往往是女性。
果然是靠人人会跑,靠山山会倒,还是靠自己最好,无论在哪,她都要拥有绝对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