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同样知道,楚北翎怕他难过,不想他彻底离开是因为有那么点喜欢他,也知道楚北翎接受不了自己喜欢他,想与他维持着距离回到原点——
那是因为楚北翎本就不是同性恋。
他更喜欢女孩子的。
楚北翎过不去心里那道坎,那一点点的喜欢,已经让他感到很痛苦与无助,他怎么能残忍的继续往前走一步。
同性恋又不是什么阳光大道,邢禹也不想楚北翎陪他一起走。
因为过于珍惜,所以他如履薄冰,渴望又极度克制着。
比起自己,他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减轻楚北翎的痛苦。
而他不想离开楚北翎的私心也是真的。
邢禹说:“盛夏,我不奢求他能接受我,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对我的那一点点喜欢也不存在,可我又不是那么愿意心甘情愿的将他让他其他人。”
他们是朋友,看俩人这样,她和厉冬也挺难过和心疼的。
那天俩人具体聊了什么,厉冬并没有告诉她。
不过厉冬将楚北翎的疑问告诉了她,盛夏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邢禹一声。
“糖糖那天问番番是不是接受不了同性恋,他反问了糖糖,担不担心发生和苏北辰和沈致一样的事,糖糖不理解。”
盛夏问:“你理解吗?”
邢禹:“什么!”
盛夏重复了一次,又道:“糖糖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我猜番番的想法或许和你想得可能不太一样,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
邢禹有些不敢确信:“他在担心被发现,怕我受到争议?”
盛夏不太确定:“我觉得是,但应该不全是。”
厉冬不太能理解楚北翎的想法,觉得两人过于小心,盛夏却能明白,因为真的太喜欢了,勇敢的人也变成了胆小鬼。
更何况——
像厉冬这样开明能接受的家长并不多,她也暂时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她与厉冬的关系。
她一个天生同性恋都担心这件事发生,更不要说其他人。
一但踏上这条路,就注定会面对更多是非和争议,即便不是所有人都不接受。
他们会比‘正常人’辛苦很多,各种意义上的。
因为觉得‘不正常’所以会更担心介意流言蜚语,才会小心翼翼,生怕对方因自己的受到伤害。
喜欢是真的,害怕与担心同样也是真的,盛夏明白这种感受。
屏幕上方邢禹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
楚北翎呼吸微顿,差点把手机飞出去,下一秒,白色的聊天气泡出现对话框内。
邢禹:【等冬令营结束,我们谈谈吧?】
楚北翎一阵恍惚,悬在空中的心有种慢慢落了下来的感觉。
他低头输入正要回应。
书房传来“砰——”一声巨响,随即黎书映的怒骂声传来:“我他妈真想弄死他。”
楚北翎吓一跳,以为黎书映出什么事了,连忙放下手机去书房。
他也顾不上敲门,推开书房门一看,地上是一个花瓶摆的件碎片,黎书映站在落地窗前胸口起伏的厉害,一看就是气急的模样。
楚北翎见状怔住,不免开始担心起来,从小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见过黎书映发过这么大脾气,更别说生气到砸东西泻火。
黎书映的火气总是不怒自威,光眼神和语气就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怒意,从而产生敬畏之心。
就算生气到炸,她也从来不会有明显的情绪外露,就像她一直不允许他,跺脚发脾气,她认为这是懦弱极度不成熟的表现。
生气更解决不了任何事。
楚北翎喉结滚了滚,担心道:“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黎书映吸气吐气好几口,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你小姨……”
他的小姨常年在曼哈顿定居,已经很久没有回国了——
楚北翎心里咯噔一下,怕小姨出什么大事瞬间担心紧张起来:“小,小姨怎么了。”
黎书映揉摁着眉心深呼吸几下,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难以说出口,她默然了许久才说:“你小姨夫出轨了,被你小姨捉/奸在床,出轨对象是女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个男人,那个男人一直是同性恋,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却和男人乱/搞,把你小姨骗的团团转。”
她眉头紧锁,怒意再次涌上来:“死同性恋,下三滥的骗子,太恶心了,真的太恶心了。”
楚北翎大脑嗡嗡作响,脚下无端踩空,一时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在一片眩晕中他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控制不住捂嘴干呕起来。
他想说点什么,想解释点什么,就像被毒哑一般,他什么都说不了。
楚北翎想逃走,想离开这个充斥着怒火的地方,可脚下宛如被抹上强力胶,他根本没办法动。
“你也觉得很恶心是不是。”黎书映冷笑一声,再次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助理,让他把去新加坡的机票改成去曼哈顿。
收线,她捡手机丢在桌子上,“敢这么欺负你小姨,我非得让他脱一层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