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摇飞快地说,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不矜持,垂下通红的脸颊,嗫嚅着:“我,不勉强。”
胡春慧脸笑开了花,她是真对白竹摇有愧疚,也是真喜欢她,他家儿子能娶到她,是应当,也是福气。
白竹摇说完就转身逃似的回了屋,樊知宜这时候才从震惊中回神,短短一盏茶的功夫,竟然能发生这么多事!
一转眼,白姐姐就要成她嫂子了!?
樊知宜看看娘,又看看大哥,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你你你”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胡春慧轻拍了一下她,也不训斥不像样了,开心地就要出门去找梁秀芳。
等她走,院子里就剩下了樊知宜和樊承礼,不过她可不敢开大哥的玩笑,樊知宜撅了噘嘴,默默捡起了地上的饴糖,回了灶屋。
白竹摇关上门,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主人此时的不平静。
没脸见人了,她就这么大喇喇地先同意!
她骂自己不矜持,心里却不后悔,只要不把她赶出樊家,不矜持就不矜持吧!
回想着刚刚的画面,其实时间很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结束了,但总觉得是那么惊心动魄,让人魂不守舍。
她倒在床上,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受伤的肩膀,默默决定,早饭也不要出去吃了。
就在这时,门被人敲响,樊承礼还有些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白姑娘,我买了驴肉火烧,你吃一点吧。”
他怎么来了!白竹摇猛地坐起,扯到了伤口,“嘶,好痛…”
木门不怎么隔音,她的痛呼落入了樊承礼的耳朵。
“怎么了,你没事吧!”
他语气染上几分焦急,怕他闯进来,白竹摇连忙走过去开门,“我没事。”
她不敢抬头看他,视线落向他腰间挂着的小包,里面好像装着东西。出神着,好一会儿不见他动作,白竹摇疑惑抬头:
“不是说,有驴肉火烧吗?”
不知名的香气擦拂过脸颊,樊承礼回神,慌乱地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鼓鼓囊囊好多。
白竹摇接过来一看,驴肉火烧、饴糖,还有一套衣服,嫩黄嫩绿的颜色,布料厚实,秋天穿刚好。
“这是镇上能买到最厚的,你先穿着,等冬天让娘给你缝棉衣。”
少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白竹摇压不住心里的羞涩,感受着脸上的滚烫,不敢抬头看他,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就要关门。
“欸,还有这个。”樊承礼想到什么,拿下腰间的小包递过去,里面有硬物碰撞的声音。
“这是今天卖鹿的一半钱,还有一半给娘了。”
白竹摇拿着钱袋,觉得脸烫烫的,人轻飘飘的,她怀疑自己可能是生病了,咕哝着应了一声,转身关上了门。
不行了,再不关门就要当着他的面烧化了……
樊承礼看着眼前合上的木门,脑子里想的都是刚刚女孩耳尖那一抹绯红,那么艳。这次他没有再欲盖弥彰地甩头,左手无意识紧了紧,沉默地回了院子,把板车上其他东西搬下来。
从外面撒欢回来的樊嘉煜一进门就看见了大哥,兴高采烈地跑过来给他看自己从玩伴那赢来的战利品。
他的声音从高昂慢慢低下来,最后十分疑惑地问道:
“大哥,你生病了吗?耳朵怎么这么红啊?”
樊承礼身形僵住,侧脸捂上了自己滚烫的耳朵。
“不要多嘴!”
樊嘉煜被训了很不满,小嘴撅的能挂油瓶,小声朝哥哥抗议着:“大哥不讲理,我关心你你还要骂我!”
樊承礼懒得跟他掰扯,一手压住他的头把他往灶屋里推,嘴上心不在焉地哄:“哥给买了糖,你姐可是拿进屋了,你俩分着吃,还是老规矩,一周只能吃一颗。”
这时,胡春慧拉着梁秀芳回了家,还没进门听见樊嘉煜疑惑的童音,看着樊承礼恼羞成怒,欲盖弥彰的动作,梁秀芳憋笑连连,直拍胡春慧的肩膀。
“胡嫂子,你看承礼,还害羞呢!”
两人调笑着,樊承礼长这么大就没如此窘迫过,一时间耳朵红、脸也红、连脖子都隐隐有蔓延的趋势。
胡春慧知道儿子性格,怕真给他臊傻了,扯着笑的前仰后合的梁秀芳去敲白竹摇的门。
白竹摇正吃着糖,甜滋滋的味道弥漫舌尖,她幸福地眯起眼,觉得这是人间最好吃的东西,只是还没吃两口就被敲门声打断,连忙含着糖去开门。
开门的姑娘垂着头,脸也是红红,跟樊承礼一模一样,不过姑娘家脸皮薄,胡春慧扯扯梁秀芳让她快停住。
梁秀芳是第一次见白竹摇,一眼就看呆了。
女孩一头长发简单挽着,白皙的脸上染着红霞,羞于看人,美目流转,顾盼生辉,一身粗布衣服瑕不掩瑜,盖不住她娇艳的容色和身姿。
梁秀芳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美绝的人儿。
她语塞许久,扯着胡春慧的衣袖怔怔道:“胡嫂子,孟家李家,比之失色。”
胡春慧听懂了她的意思,听她夸白竹摇,比夸自己儿子还开心,丝毫不谦虚地抬了抬下巴:“那是自然。”
白竹摇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哑谜,疑惑时抬眼对上了院子里投过来的视线。
樊承礼站在板车边上,脸上滚烫的温度缓缓冷却了,但一颗心却是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胡春慧敲开那扇木门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过去,将她羞涩的模样瞧了满眼,他想,她应当也是同他一样的感觉,不然为何都满面绯色?
这个念头让他不自主傻笑起来。将将十八岁的少男,哪有那么多的沉稳可装。
门口的姑娘也看见了他的模样,滚了滚口里的饴糖,羞涩之中又夹杂了一丝恼意,暗自嗔了他一眼,随后被长辈拉进屋子,木门合上。
她不见的第一秒,他就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