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当陈言煦黑色大G漫无目的地在路上开了十分钟后,意识回笼的安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此时已近零点,城镇的马路不比繁华的市区,清冷幽静。安妤上车后,只在黑色的路上看到几辆疾驰的车子,从身边驶过。
难不成。
“就这么开去非洲?”她问。
总不至于这么抓马。
安妤此时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上车之后,她就将口罩摘了下来,未施粉黛的小脸上,五官立体,浓颜系的优势在此时一览无余,即使是一抹黑的车内,女明星依旧浓颜瑰影,美地让人挪不开眼。
副驾驶的窗户下降了一指宽的缝,零点的夜风吹在脸上,冰冰的,让人变得更加清醒。
安妤发丝随风飞舞,裹着后座的鲜花香气弥漫在驾驶位青年的鼻尖。
不知道陈言煦又从哪家深夜营业的花店,搞了束花过来。
一上车,安妤就闻到了,也看到了。今天是粉白色的花束,被包地圆润润的,安在粉嫩嫩的花纸里面。
“想去哪就去哪。”陈言煦开得不快,他微微侧头,目光像被磁石吸引过去一般,多停留了几秒,他喉结滚动,收回目光,鬼使神差地说,“就这么开去非洲,也不是不可以。”
安妤:...
“去那边的宝石山吧。”
“夜爬?”陈言煦虽然嘴上问着,手上的动作却是很诚实地转了圈方向盘,拐进另一条路内。路的尽头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丘。
苏城位于东南丘陵。
宝石山也是这边的一个小众旅游地点,春秋季节常会有人在这边登山,爬上山顶,可以看见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苏城市中心。
还有夏季的晚上,那边也是人头攒动。
不过现在是深冬。估摸着上边没什么人。
安妤垂眸,扫了眼自己刚拖沓出来的白色板鞋,像是回答他,又像是在跟自己说:“不高。”
“走几步路就到顶了。”
“嗯。”陈言煦点头,安妤能明显感受到车子的速度变快了。
“你和陈巍泽的关系很不好吗?”
车子前挡风玻璃倒映出两人坐地并不怎么端正的身板,安妤一只手搭在车门,另一只放在腿上,突然从嘴巴里蹦出来这么一句话,语气却又跟好友聊天一般,不带什么目的性。
“嗯?”
陈言煦微微挑眉,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问出这句话。
脑子一转,又想到,这确实是她会问出来的话。
安妤总在她想知道想要达到的事情和消息上,单刀直入,又快又狠,不会去绕一点弯子。
“没有很不好。”他如实回道,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我爸抢了他爸原本的位置而已。”
而已。
安妤眸光微动,这句话的信息含量有点大。
在她的惯性思维里,或者是说是现在整个社会风向,给人传导的信息——只有女人会互相扯头花。
“我妈跟我爸是扯了证的关系。”陈言煦没什么表情,他继续道,“其实在我小时候,他是跟我一起在陈家生活的。”
“后边儿,他爸应该是受不了被蔡明疯狂打压的日子,搞了点小手段,把他接了回去,养在身边。”
“估计是过得不好,后面长大后,就疯狂来陈家找事。”
安妤默言,她也没想到,陈言煦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蔡明是陈言煦的爸爸,国内top1大学金融博士毕业,背书稳固。
“所以你读书的时候姓蔡,也是随了你爸的姓?”她转头看他认真开车的摸样,问,“那后边怎么又改回陈了?”
“因为我妈有钱。”陈言煦讪笑,“蔡明自己偷偷独立开辟出来的公司,借用母公司的资金链,被我妈她们发现了,为了尽快平息陈家的怒火,他下跪,赔笑,自残什么都使出来了。”
说着说着,陈言煦的情绪有些激动。
车速明显更快乐,跟飞似地往宝石山脚下瞬去。
安妤不说话了,默默抓紧了一旁的把手。
“姐姐。”在安妤出神的那一瞬,陈言煦鬼魅似地开了口,跟平日里阳光开朗的声线完全不一样,安妤转头,男人侧脸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你是不是想问陈巍泽在你大学时,开车下杭江来你家小区楼下堵你这事,我知不知道?”
安妤心跳落了一拍。
她无由地察觉到一丝危险,尤其是在这个相对封闭且只有她们两个人的车子里。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已经在美国了。”陈言煦还在说。
开车不专心,容易出事故,尤其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安妤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讲出一句话,旁边的车窗被关上,顿时与外界彻底隔绝。
陈言煦:“后面遇上那事儿,买不到航班,也就没赶回来。”
“这个人,自从被他爸接回去后,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蛊,什么都开始跟我抢。”
陈言煦哂笑了声:“连个生日蛋糕,也要买比我大一寸的同款式。”
什么都要争,什么都要抢。
包括她。
是吗。
安妤心神一动。
多年前的那个晚上的胆战心惊,在此刻有了答案。
车子已经开到了山脚下,轮胎减速缓缓停在了一处静谧的小道前。
他突然转头,看向安妤,语调瞬间有温度了许多,带着少年感的轻扬:“姐姐,我知道这次的热搜跟他脱不了干系。”
是那天晚上故意挂掉的电话。
安妤微微敛眸。
她也发觉了,不然不会连律师函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陈巍泽背后的大腕,到底是谁,安妤就不得而知了,她也不能轻易得罪。
娱乐圈内弯弯绕绕,今天这个资本家让这个人火,明天就可以让他原地消失。
至少现在,安妤她还想光鲜亮丽地活着。
想到这,安妤的脑子里某一根弦瞬间被打通,醍醐灌顶。
活着,是基于任何情绪的前面。
晚上那口悬在喉间的气一瞬间落实回去。
她又一次,放过了自己。
车子停在山脚下,里外都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