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爱」的事情是可以这么坦荡直接地说出口的吗?他不禁忧虑。这不就打破了你们之间的相处平衡了吗?
就在气氛变得越来越糟糕时,青遮开了口。
“你在威胁我。”
他说。语气笃定。
“你这是在威胁我对吗?褚褐。”
屈兴平听得一脸茫然,不懂“爱和不爱”的话题是如何转移到了“威胁”上的。
“……唉,真没劲。”褚褐泄了气,抱怨道,“青遮哪怕是在这种状态下也依旧聪明得要命呢。”
他说出这句话,其一是为了让青遮信任他没有背叛,他的确答应不了夺舍的事情,且,说明不了背后的原因,对青遮这种疑心病极重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来说,只有奉上命和心才能让他勉强相信自己的忠诚。
其二,是出于私心。他,很想看看青遮的反应,关于「青遮不爱褚褐」的反应。
只可惜,就如同他刻意避开了回答答应不了夺舍的原因一样,青遮也刻意避开了对于“爱与不爱”的回答。
“你死了,你就是我的了。”青遮仍旧有些不甘心,但他最终还是抽出了手,上面沾着的东西黏稠得像是红色的泥浆,欲落不落的。
“我没死也是你的。”褚褐牵起他另一只手,十指相扣,亲昵又温柔地道,“青遮青遮,你刚刚吃得太多了,你会受不了的,来,分我一点。”
青遮朝他瞪起了眼呲起了牙,显然是护食上了。
“别这么小气嘛,我会给你补偿的。”他俯身过去耳语,“等会儿我给你吃我的。”
有更好的食物做诱饵,青遮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体内多余的灵力输送进了褚褐的体内。
“很棒,青遮做得很好。”
在第一道灵力传送过来的时候,褚褐当即反客为主,紧紧扣住青遮的手强制性开始吸收他体内的灵力。
青遮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褚褐会给他来这么一手,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因为灵力的大量流失昏了过去。
“青遮。”
褚褐及时伸手抱住了他。
“这是昏了?还是睡了?”
“昏了,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太多灵力……”
“哎,不用解释给我听。”屈兴平扇子一开,啪一声,截断了他的话,“尤其是在首席们即将到来的这个时候,多说多错啊。”
“那你真是想多了,屈公子,我已经听到了。”
伴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命明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褚褐身后。
“……哎呀,命明知首席啊。”屈兴平变脸也快,顿装无辜,“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哟,还能来这一招啊?”命明知挑眉,笑了。
“没事的,屈兄,我是在过来的路上遇见命明知首席的。”更准确地说,是出了春分眼和命明知遇见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别演了,他知道的东西可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的多。
屈兴平听懂了,耸耸肩,开始大大方方问了,“怎么只有您来了,其他首席呢?”
“喜忧谷出了点事情,小鱼留下来帮忙了。药王黟那家伙好像被什么绊住了脚,出不来。王都离鳞湾和空星楼又最近,所以只能我来了。”
命明知伸出手,似乎是想碰一下褚褐怀中昏厥的青遮,被褚褐一下子躲开了。
“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
命明知察觉到了褚褐的抗拒,自觉收回手了,“那么按照之前遇见时商量好的,你,还有青公子,和我走一趟空星楼吧。”
一出春分眼,他就跟命明知撞了个正着,卫道月溜得及时,没被发现。本来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或者干脆要动手,但命明知似乎没把他从春分眼里出来当一回事,笑眯眯地和他打了声招呼,还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王都。
“褚公子不用露出这种眼神,我不打算对你做什么,反正,这里,”当时的命明知指指脚下的地,“你还是要再回来一次的。”
这哪里是“商量”,分明就是直截了当的威胁。
褚褐不说话,似乎在权衡利弊,屈兴平牢记自己的立场,哪一方都不帮,三个人竟一时成了对峙之势。
“真够有意思的。”
在场唯一一个局外之人倒是看得乐呵。
“看来现在的修真界,已经有了还算不错的后生了吗?”
她仰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楼阁高塔。
“你说,到最后,到底谁才能真的如愿呢,兄长。”
高塔之上,卫道月立于其顶,面无表情。卫含芙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于是更加随心所欲地冲着人冷笑。
她现在只是一小片灵魂碎片、一个虚弱不堪的生灵,没了大荒西楼的庇护,她会很快消失,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但她却很满足。
因为这意味着她即将得到真正的自由,可以进入美好安静、永远不会有人打扰的梦乡了。
而未来,正在按照她的设想缓步前进着,哪怕现在青遮正躺在褚褐怀中,哪怕褚褐再怎么和青遮表忠心诉衷肠,从青遮出了大荒西楼这一刻开始,他们就被命运分成了两个阵营。
而她和卫道月,也因为选择的人不同,正式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