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间昏暗的屋子里,李中科直挺挺地躺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仿若一片凋零在霜寒中的残叶,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死神艰难地拔河,嘴唇干裂起皮,毫无血色,脸上还残留着被亲妹妹气到极致后的痛苦与疲惫。
李柔守在床边,红肿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哥哥毫无生气的面容,泪水止不住地簌簌滚落,打湿了床单。
李柔最终还是心软了,并没有抛弃自己的哥哥,她跑出了屋子,然后又跑了回来。
此刻,她的双手紧紧攥着哥哥冰冷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哥,我错了,你醒醒啊……”那声音颤抖着,满是懊悔与绝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有一道微光艰难地穿透了黑暗,李中科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李柔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火苗,凑近哥哥急切地喊道:“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哥!”
李中科的眼皮缓缓抖动,随后费力地睁开了双眼,那眼神起初空洞而迷茫,像是迷失在浓雾中的孤舟。
过了片刻,记忆如潮水般涌回,他想起了与妹妹的激烈争吵,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但紧接着,柳依依的面容浮现在他心头,那一抹温柔的笑意瞬间驱散了所有阴霾,让他坚信,依依绝不会如妹妹所言那般绝情。
“柔儿……”他的喉咙干涩,发出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我没事,你别担心。”李柔见状,又是哭又是笑,忙不迭地端来一杯温水,扶着哥哥慢慢喝下。
李中科靠在床头,稍作歇息后,便有了力气。他心中那股想见柳依依的冲动愈发强烈,如燎原之火,燃烧得他坐立不安。
不顾妹妹的劝阻,他执意要起身。
李柔急得眼眶泛红,伸手去拉他:“哥,你身子还没好,要去哪儿?”
李中科轻轻拨开妹妹的手,眼神坚定:“我要去见依依,我得找她问清楚。”
说罢,他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慢慢挪到床边,伸手去够那根靠在墙角的拐杖。
那拐杖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每一道划痕都像是在诉说着他过往的病痛与坚持。
他握住拐杖,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双腿颤抖着,费了好大的劲才站起身来。
一步,两步……他每迈出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打湿了前襟,但他的眼神始终没有动摇,朝着柳府的方向蹒跚而去。
柳府,朱漆大门威严耸立,门环上的铜饰在日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仿佛在向世人昭示着高门大户的尊贵与不可侵犯。
李中科拖着沉重的脚步,终于来到了这扇门前。他刚要抬手敲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探出头来,看到是他,眉头立刻皱成了一个“川”字。
“哟,这不是李中科吗?你来这儿干嘛?”家丁的语气透着股不耐烦,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落魄的乞丐。
李中科微微喘着粗气,双手紧握着拐杖,向家丁拱了拱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小哥,麻烦通禀一声,我想见见柳依依姑娘。”
家丁嗤笑一声,把脑袋缩了回去,嘴里嘟囔着:“就你还想见我家小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赶紧走吧,别在这儿捣乱。”说着,就要关门。
李中科心中一急,忙用拐杖抵住门,眼中满是哀求:“小哥,求你了,我真的有急事找她,只要见她一面,说几句话就行。”家丁不耐烦地甩开拐杖,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震得李中科耳中嗡嗡作响。
他呆呆地站在门前,满心的希望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凉透了。
但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他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咬了咬牙,缓缓屈膝,在柳府门前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