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目光此刻都落在了沈寒烟身上。
沈寒烟面露难色,“这...”
沈祈勉挑眉,“怎么,六妹妹觉得自己的心意拿不出手吗?”他顿了一下,状似打圆场,“送什么都是对父皇的一片心意,六妹妹你快快呈上去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皇帝倒是也算给台阶下,但看来也默认了沈寒烟没准备什么,只道,“烟儿,都嫁人了怎么还这般扭捏,比之前可倒退了。”
一个长进,一个倒退,两相对比,沈祈勉面上更为得意。
被皇帝钦点,沈寒烟也不再墨迹,落落大方从席面上站起来,终于开口说话。
“儿臣并不是觉得拿不出手,而是——”
她看了眼沈祈勉,垂眸作乖巧状,眼睛一眨,状似无辜,“主要是和五哥送的有点重复了,怕下了他面子。”
全场哗然。
沈祈勉脸登时冷了下来,哼了一声,假笑,“我献上的乃梵教圣地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普天之下只此一个,妹妹怎会怕下我面子。与其呈牙尖嘴利口舌之快,不如快快呈上来是正经。也好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下谁面子。”
沈寒烟还是那副无辜表情,“五哥怎么平白无故怼起人来?”
眼见事态发展不对,刘全德赶忙岔开话题,扬声念单子,“六公主所呈礼物,莲花嵌玉紫檀佛像一尊,锦绣山河织锦苏绣一幅。”
话音刚落,刘全德一招手,宫人立刻把东西呈上。
在场朝臣面面相觑。
那座莲花紫檀佛像许是岁月悠久的缘故,有很明显的旧色。
况且在皇家,便是紫檀木也很常见,没什么新鲜的。
皇上脸色也并不好看。
“也是佛像...果然和五皇子的冲突了...”
“怪不得..”
“可这么一比较,反倒是六公主的,略逊一筹。”
沈祈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讥笑,“六妹妹刚还说怕下我面子,实在是高估自己了。我看这成色一般,你对父皇的心意便是如此?”
就当皇帝挥挥手让宫人把礼物拿下去的时候,沈寒烟这才款款站起身,一下便夺去整场焦点。
“父皇,这紫檀佛像确实不是贵重之物。儿臣之所以说怕和五哥冲突了,倒不是因为都送了佛像,只是,此物也出自梵教圣地济隆度。”
沈祈勉嘲笑,“怎么,这也是六妹妹寻来供奉在圣坛上的?未免太没有心意了。”
沈寒烟平淡笑了笑,沈祈勉竟然隐约从她身上看见某人的影子。
处变不惊,蛰伏在暗处,不似之前骄狂,果然俗话说的好,夫妻成亲,性格也越来越相像,裴斯年在朝嚣张,沈寒烟反倒深沉不少。
“要说也算吧。说来挺巧,黄淮两地与济隆度本是共系一簇水源,我不久前亲下治水,顺带解了梵教的水患,一道共建工事,也算与梵教高僧结缘。所以,当地圣教主伺为感激朝廷恩德,特地取出梵教供奉千年的宝物,希望能赠予朝廷。前不久各地灾荒纷乱,一直没运回来,近日父皇治下风调雨顺,儿臣正好借花献佛,在这个好日子献给父皇。”
沈寒烟这么一说,原本看略显斑驳,此刻便是岁月的痕迹,承载了千年的历史。
不仅承载千年历史,更是和梵教友好结交的象征。
这意味可就大不一样了。
皇帝很是满意,一个招手,宫人立刻将这紫檀佛樽送上去。皇帝亲自上手,想着之前供在圣坛作为圣物的东西眼下却被自己盘于手中,身心得到巨大满足,极为赞叹,“这里外居然都刻了梵文,可见巧夺天工。”
一下,之前看着平平无奇的佛尊,眼下便是精雕细镂,鬼斧神工。
沈寒烟笑盈盈得看着一切,瞥到身边的沈祈勉,笑意加深,“心意最重要,你说是不是五哥?”
沈祈勉脸色难看,四周朝臣见皇上喜欢,马上话头调转。
“要知道,南疆、漠北以及四周一众小国,国民大多皈依梵教,说是他们的国教也不为过,和济隆度搞好关系,对我们和邻国邦交大有益处啊!”
率先开口的是礼部侍郎,旁边马上有人附和,“是啊,这样几国关系,一下就能盘活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潭死水。”
“是啊,可这本应该是你们礼部的活儿吧,你们天天说情势复杂,结果人裴大人,治水的功夫就搞定了这么大一桩事,你们礼部一直没有动作,可说不过去吧。”
也有人借着这个形势落井下石。
皇帝当然也看出来了,“是啊,祈勉,这本是礼部该做的差事吧。也正好到了该你历练的时候,给朕说说之后的打算?对内和对外的?”
皇帝眼神扫到沈祈勉,后者却在第一时间避开视线。
显然没做好这个时候也会被考校功课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