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簪子,质地上上乘,便是他也没见过的材质,对着阳光,泛出好看的蓝光。
此时莘永元正候在边上,满脸焦急,“我们吏部,尚书早早被贬,一直空悬,眼下又要京察,真是不知如何是好。还有那个陈景,叫他攀咬裴斯年,却不想折子不递,当街拦车...”
徐遮接着看那簪子,“并不指望陈景起什么作用,反正如今京城皆传裴斯年同裴老首辅有关系,不怕皇帝不起疑,一旦起疑,那便是万劫不复。二皇子那边,只需投诚即可,我不信他对皇位不动心。”
莘永元见徐遮如此笃定,心里石头落了地,见他一直盯着那簪子,开始奉承,“这簪子质地玄妙,太尉大人新得的宝贝?”
“这你就有所不知,此物乃天山玄玉,宫中之物,不轻易示人。”
“那定是价值万金了,徐大人果真神通广大。”
徐遮微微一笑,“若拿在手里,那只是个普通石头,可若是用之得当,送到对的人手里,便不止万金。”
莘永元好奇,“大人这是要送给谁?”
“二皇子,沈临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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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人,少见登门。”沈临珏见徐遮拜见,有些讶异,不过话也说在前面,“若是为了给人求情,您还是请回吧。”
徐遮笑眯眯摇头,“非也殿下,事关京察,但涉及另一位大人,故而只好登门来寻二皇子。”
“所谓何事?”
“二殿下看看这个。”
徐遮拿出之前摆弄许久的簪子,交予沈临珏。
沈临珏开始并不在意,可等瞧清那材质之后,整个人脸色有些变化,“这材质倒是少见,从哪儿得来的?”
徐遮一笑,显然很满意沈临珏的反应,“此物乃当初前朝首辅裴照卿的抄家之物。”
沈临珏眉头皱起,压根没理会徐遮,只是紧盯着那簪子看。
徐遮也不尴尬,继续道,“想当初天山喇嘛进贡一块陨玉,先皇高兴,便全赏给了长公主,此簪便出自那块陨玉,后来被长公主赠予前朝首辅作定情信物。当年长公主与裴照卿虽未一早结亲,但一直有情,且早已有染,只是碍于前朝夺嫡之争,不得不隐瞒。后来陛下登基,真正结亲的时候,其实已经——”
他顿了顿,看向沈临珏,“珠胎暗结,并且是双生子。这也是当初陛下为什么在血色姻亲后一年才将长公主和亲南疆,且产子后调养不当,才致使和亲途中便薨逝。”
沈临珏此刻面色有些难以明状,神色莫名,“所以太尉给我讲这么个故事,想说明什么?”
徐遮有几分做作得叹了口气,“您就不好奇长公主的双生子后来去了哪里吗?裴斯年年岁和二十年前江南裴家案发生时间相当,再说,偏又刚好姓裴,轩裳华胄毫不露怯,却说自己出身寒门,无父无母。这您相信吗?”
他有意压低声音,“当今皇帝子嗣稀薄,大皇子早夭,又无嫡子,裴斯年因着六公主关系,必站八皇子,您孤木难支,却又偏得器重,不妨借此京察之际,培养心腹,攘除奸凶,尤其是奸臣之后。”
京中夺嫡分为三党,其中以小八皇子和二皇子最甚,次之则是五皇子沈祈勉。在他看来,如果有能除掉八皇子羽翼的东西,自然要交予二皇子来投诚。
徐遮话里话外指代意味太重,昭然若揭,但却结结实实说进了沈临珏心坎里。
身为皇子,何人没有梦寐过皇位?
中宫失位,原该立长,不趁此机会,又该如何?
只是。。。
沈临珏的目光逡巡在那枚簪子上,“徐大人说的在理,我会考虑的。”
徐遮也知道此事急不得,笑了笑,“那臣等殿下的好消息。”
说罢便告辞了。
等徐遮走后,沈临珏仍死死盯着那支簪子,目光几乎要将之烧出一个洞来。
直到小厮在身边小声唤他,他才醒过神来。
“二殿下,六公主来了...”
沈临珏有些恍然,“叫她回去。”
小厮有些担忧,眼见自家殿下像个失了魂的野鬼,兀自摆了摆手,进了书房。
书房中,沈临珏颤抖着打开书房暗格。
里面是一整套完整的天山玄玉头面。
独独缺了根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