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沉默了，半响，他伸手抚摸她的脸：“玉兮，是你太绝情了，我们的过去你怎么说忘就能忘？”

宁玉兮后退两步，陈衍的话响在耳侧：“他那种人，真的很缺女朋友吗？他一时兴起想玩了也不会把你的感情当回事。”

“凭什么？”她拍开他的手，用力呼吸了一下，“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为什么要陪你玩游戏！”

程池英俊的眉眼皱了起来：“这不是游戏。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玉兮。你还喜欢我的对吗？”

程池慢慢走近她，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头顶的灯光，清冽的冷香混合着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声音很轻，像哀怨又像企盼：“玉兮，我们真的没有一点可能了吗？”

外面下起了大雨，雨势来得很急，哗啦啦倾泻而下，砸在玻璃窗上，屋子里却很静，程池的声音在书房里清清楚楚。

这句话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毫无预兆地钻进她的耳朵。

听起来是那么的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求和，理所当然征得原谅，好像之前带来的苦痛都不存在。

他凭什么？

宁玉兮觉得荒谬极了：“程总误会了，我对你没有一点兴趣，我有男朋友，还劳烦你自重。”

“男朋友？”程池着重咬着这三个字，“把你卖了你还替他数钱的男人？这就是你所谓的男朋友……”

“那你呢！你又算什么好东西！你不也没把我当人看！如果不是你……”宁玉兮再也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嘶声大吼，“你别自以为是了！我恨你，恨不得……恨不得你去——”

程池顿在原地，眼睛里落下悲伤：“恨不得我去死是吗？”

宁玉兮惊恐地望着他，不舍的情绪使得她更恨自己，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接连不断。

程池继续在她耳边说：“那天晚上你在为我担惊受怕对吗？我多想那天晚上自己真的被撞个头破血流，或许这样你就会多看我一眼了。”

宁玉兮想远离他，却被他困在沙发上，她愤恨道：“程池，我不欠你什么，明明是你对不起我！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程池看着她满含热泪，屈辱地盯着自己的样子，心如刀割，他舍不得伤害她，可还是这么做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辈子除了她，他的心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

“玉兮，对不起。我会好好弥补你，我们像以前一样好不好？忘了那个男人……”程池抱住她，低声哀求，“我不怪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只希望能陪在你身边，哪怕看着你跟别人结婚、生子……”

宁玉兮挣扎着把他推开，可她没有力气了，极度的痛楚令她喘不过气来，视线被泪水模糊。

她被迫仰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热泪从眼角滑落，目光越过程池的肩膀落在墙上的一副画上。

画上两条小金鱼破冰而出——精致的画框下框着的是一张陈旧泛黄的纸，左下角甚至还有一处极为刺眼的暗红色的污渍，零星点点覆盖整幅画。

程池鬼魅般的呓语在耳边响起：

“玉兮，别离开我，我需要你。”

他把头埋在她的发丝间，贪婪地嗅着，声音发闷。

手上的手机响起来，宁玉兮推开程池，刚把手抬起来，手机便被他一把夺了过去。

宁玉兮喊道：“程池！你别混蛋了，手机还我！”

程池一只手就能将她的两只手固定住，宁玉兮眼睁睁看着他接了陈衍的电话。

“她在我这儿，不劳你费心了。”他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挂断了电话。

程池的行为，无疑在昭告两人，他们的交易成了。

宁玉兮顿时感到无比恶心，强烈的恨意将她淹没，她狠狠咬住程池的手腕，毫不留情。

程池未有半分动摇，眼神困顿又无措，说的话却狠厉又坚定：“我十七岁那年就说过，我不会放手的，宁玉兮，除非你把我杀了！”

宁玉兮仇恨的眼睛深深地逼视他。

他受不了这种眼神，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也不愿看到从她眼睛里流出来的……对他深深的厌恶。

他彻底失去理智，狠狠咬住她的唇，急躁而浓烈，一寸一寸侵占着她的柔软，滚烫的呼吸相互交缠，血腥味弥漫在口腔，分不清是谁的……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长，如同外面的狂风暴雨，凌乱，无解，久久不停歇。

他恨不得将她融进身体，那样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他把手伸向她的衣服，恍惚听到一声极小的哭声，手指僵住。

宁玉兮再也坚持不住，无声的眼泪已经快要流尽，现在只想大哭想尖叫，压抑不过溢出了声音。

程池迷茫地抬眼看着他，渐渐找回理智，松开了手。

宁玉兮眼神凌厉，用言语化作毒刀狠狠扎向他心口：“程池，你跟那个男人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卑鄙无耻！你怕不是也得了他的真传，你其实也欣赏他的作风是吧。只不过受害者是你的亲人，所以你受不了！你也不把别人当人！程池，你简直……简直活该！”

她恨他，恨到了骨子里，恨到让她仇恨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恨不得用最刻毒的语言去诋毁他。

宁玉兮像一只刺猬，保护自己的方式是竖起长刺。她把这根长刺无限放大变硬，深深扎进她最爱的人心里，她知道自己这番话对程池来说有多恶毒，比起受人摆布，她宁愿用这样的方式让他痛不欲生。

可她无法承受这番话带给她的反噬，太痛了。

一向深不见底的瞳孔在颤抖，程池被她精准击破防线，一只大手捏住她的两颚，眼神狠戾，却掩饰不住眼里的痛苦，发出一声低吼：“是，我是活该，我或许就该死在国外，也比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的好，宁玉兮，你有能耐杀了我吧，如果这样能让你永远记住我的话！”

宁玉兮心如刀绞，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眼神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程池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脸上，与她的混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