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棠不知,”孟师棠的确是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肉泥,哪里分的出来。
“那两人你当认识,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陈荼和翰林院侍读学士郑闻卷。”
太后的话惊了孟师棠一身的汗,陈荼是正五品,管理官员考核,郑闻卷是从五品,官职看似清闲,但确是个积攒人脉的好职位。
两人都是快要致仕的年岁,又与太后党交好,特别是郑闻卷,他在郑家和太后是平辈的,姜璇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
“……”
孟师棠一时无言以对,这算什么礼物?
太后看着地上沉默的孟师棠,撑着扶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孟师棠的身边,一只手轻抚上了她的发髻。
“好孩子,哀家的至亲之人只剩下那么几个了,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舍不得你,不愿为难你,愿意纵容你,你也不要让哀家难做了。”
紧绷的神经断裂,一滴泪从眼眶中滑出,孟师棠双手交叠,跪伏在地:“臣女知罪,望太后娘娘宽恕。”
又是一声叹息。
“到底是哀家和先帝害了你,哀家有愧于你,往日之事也有愧于姜家,姜璇今日杀了这两人,念在往日姜家的无妄之灾,哀家可以不计较,但哀家希望你们能分明些,往后不要再纠缠了。中山王年轻俊朗,封地富饶,虽无甚势力,但可保你一世自在无忧,若你真心应下了,哀家下旨封你为公主,与那中山王平起平坐,如何?”
孟师棠看得出太后有在为自己着想,安排的确不错,可人总是有情感的,世上不独她太后一个人是活人,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羁绊。
自己的心中想的是谁,任隔山海万里都不会变。
可现在一面是爱人姜璇,一面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情的太后,到底是心软,原说是要做狠心人,到了太后面前,她又不忍了。
看来江禧说的果真是对的,自己还不如不回来。
不过,眼下还是先把这个从天而降的婚事给脱开吧,不管是去是留,她都不想嫁远远的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师棠不愿耽误了他人的姻缘。”
“造孽啊——”太后长叹一声,回身看向跪伏在地上的人。
“他保不住你的,你懂吗?你是哀家灌注了十余年心血养育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哀家对亲儿也莫过如此了啊,你若是被那个阉人拖累了,你觉得哀家不会心痛吗?”
孟师棠默不作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泪滴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每和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为她好,可他们又是对立的,终有一方会消沉。
“中山王少年游乐山水时不慎坠入寒潭烙下了病根,体虚气短,没有多少日子,你嫁过去过个几年便自由了,不好吗?你有没有想过姜璇斗倒了哀家,他能得什么好?一个宦官,就算新帝认可,朝臣会容得下他吗?他只为了争个清白,还想让你搭上命吗?”
“他若是个普通内侍也就罢了,你喜欢哀家赐给你,可他是司礼监的人,是生来就要和哀家对着做的,棠儿,你当真如此绝情?不顾哀家了?”
太后的话像洪水,裹挟着孟师棠的思绪,不知是不是跪在地上太久,孟师棠有点喘不上气。
忽的,室外有宫女的惊呼声,门被推开了,准确的说是撞开,孟师棠听见了人被丢在地上发出的撞击声。
“太后娘娘安康。”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孟师棠心中又是一惊,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太后皱眉看向来人,顺手拽了一下孟师棠,示意她起来。
“姜督主,是来给哀家请安的?”
孟师棠由画莺扶着起身,跪在地上太久,刚站起来就是一阵头晕目眩。
“带陛下圣旨,”姜璇的语气平和,但眼神锐利,一脸笑意看着太后。
“圣后皇太后与母后太后操劳国事日久,朕甚是感激,夏日炎热,请圣后皇太后与母后太后择日移驾避暑山庄避暑。”
“哼哼,哀家年岁大了颠簸不起,行宫路远,还请陛下免了吧,”太后并没有给姜璇好脸色,冷着脸,走向了主位。
孟师棠的眼前也恢复了清明,但是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她宁愿自己现在瞎了,什么都看不见才好。
“姒阳,你来说,哀家去避暑了,朝政当如何?”
太后和姜璇的目光都落在孟师棠的身上,孟师棠内心尖叫,大脑刚开机就来答高考题吗?真有意思。
孟师棠向太后一揖,答道:“太后主持国事,新帝年幼,朝政不可无太后。”
太后对孟师棠的回答还算满意,扯了扯唇角。
孟师棠又转向姜璇,微微颔首:“督主是大盛内相,新帝年幼,当尽力辅佐,陛下年幼行为难免冒失,督主当如何?不用他人多言了吧。”
两边各捧一下总是不会错的,孟师棠本来还急着见姜璇,但如果是像现在这样还是算了吧,有点为难人了。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姜督主可听见了?哀家累了,都下去吧。”
“棠儿,哀家和你说的事,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