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该走了。”鬼鬼抖了抖黏在腿上的砂砾,催促道“这里的异虫越来越多了,那帮混蛋根本就没有洒驱逐剂。”
说着鬼鬼抬起触指,戳向隆起的沙地。
瞬间,将砂石染红。
鬼鬼抽出触指,将那具虫尸拽出,低头大口撕咬咀嚼。
桑娩盯着眼前被一击毙命的一号实验体,轻声道“知道了,马上。”
接着,她扬起手中的银剑,催动剑诀铲起沙土。
随着砂砾簌簌落下,一号实验体的尸体缓缓消失在桑娩的眼前。
她这才转身,向鬼鬼走去。
鬼鬼几口将嘴里的虫肉咽下后,低头。
让桑娩能更方便攀上它的身子。
“织织那个笨蛋,升级都要这么久,肯定是偷懒了。”
桑娩拍了拍鬼鬼毛绒绒的大脑袋“怎么?想织织了?”
“才没有!我一点都不想它,织织最好一辈子、好吧两个月,最多升级两个月。”鬼鬼小声反驳道。
桑娩摇摇头,到底是没戳破鬼鬼的欲盖拟彰。
阳光下,桑娩另一侧的耳垂上挂着细小的,如米粒大小的虫茧,正隐隐闪烁着微光,像是在回应着鬼鬼的声音。
*
鬼鬼带着桑娩在荒漠中连续疾驰三个小时,但一眼望去还是一片沙土。
七区的建筑,像是凭空消失了般。
“奇怪,我明明是按原路返回的。”鬼鬼驮着桑娩在原地焦躁地转着圈,爪下的沙粒被它抛的沙沙作响。
桑娩垂眸,指尖敲了敲搜索信号的黒尺,未果后。
抬眼,望向无垠的荒漠,声音冷静“他们在车上装了屏蔽器,为的就是防止我们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那怎么办,桑桑你的水还够吗?”鬼鬼担心的问道。
桑娩攥向自己的空间项链,里面还有三小瓶水以及十瓶营养液。
“还有三瓶,省一省的话两三天应该没问题。”
鬼鬼脸上艳丽的花纹,紧蹙在一起“那,我跑快一点。”
“顺着一个方向走的话,怎么也能找到七区的实验室。”它仰起头,准备向前挪动时。
桑娩直接抬手按住了它的后背“那样只会白白浪费体力。”
鬼鬼泄力般地趴在地上“那该怎么办啊。”
桑娩点了点黒尺,随即想到了什么。
随手将黒尺丢到一旁,从包里拿出实验室的手册,向后快速翻阅。
最终将视线定在倒数第三页的最下方,在确定完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出声“不找七区了,直接回乌托邦。”
“乌托邦?”鬼鬼重复着,忽地它黯淡的眼睛亮了起来,远处看像是四盏鲜红的大灯笼。
“对诶,小崽子们在乌托邦,我能感应到它们的坐标找回去!”它兴奋道。
没错,找不到七区,可以直接回乌托邦。
桑娩把手中的手册,随意地摊放在鬼鬼的背上。
风轻轻拂过,将闭合的手册吹开。
露出刚刚桑娩确定的条例。
【第五十条:若遭遇不可抗力威胁,研究员可立即终止任务,返回乌托邦中央研究院】
鬼鬼有了坐标后,立即行动了起来。
一人一虫,在荒漠中走走停停了两天,才堪堪走到一半。
营养液和水源都所剩无几。
桑娩抿了抿干裂的唇,低头咬向手中湿软腥臭的虫肉。
她硬着头皮咀嚼几下,想要吞咽时,胃液不断地向翻涌。
桑娩干呕一声,将好不容易咽下的虫肉连同胃酸一起吐了出来。
鬼鬼将身子缩至轮胎大小,抬起触指不断地拍着桑娩的背,试图叫她舒服些。
“桑桑,你吃我吧,我的肉是甜的。”鬼鬼将自己的触指凑到桑娩的眼前。
桑娩抬手推开鬼鬼凑过来的触指“我还没活够呢,把爪子收回去鬼鬼。”她声音沙哑,喉间泛起铁锈味。
“我的肉没毒。”鬼鬼歪头,不解地看向桑娩。
豆大的眼睛里带着迷茫“而且我的触指长的很快,不会疼的。”
桑娩撑着剑,勉强将身子站直,拒绝“不吃。”
鬼鬼撅起嘴,用幽怨地眼神盯着桑娩。
但,桑娩显然不吃这套。
鬼鬼只得将悲伤转化为食欲,把桑娩捕杀的异虫全部吃掉,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夜晚的荒漠与白日不同,温度骤降。
桑娩穿的不多,这几晚都是靠鬼鬼才勉强度过这漫漫长夜。
今晚也不例外。
她蜷缩着身子,倒在鬼鬼的颈间。
躲进它蓬松的毛发中,鬼鬼的心跳声在耳边隆隆作响,如同家乡的闷雷,熟悉安稳,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
就在桑娩的意识即将坠入黑暗时。
一道突兀的轻呵声,将她的睡意吹散。
“呵,这里竟然还有蛊虫。”
男人的声音透过鬼鬼细密的毛发,清晰地传入桑娩的耳中。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提起。
丝丝缕缕的寒意顺着她的尾骨向上攀爬,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就抬手将鬼鬼缩小握在掌心,并向左前方用力一滚。
避开男人致命的一击。
没来的及收缩的鞋底被透明的利器,消去一截,露出白色的棉袜。
“啧。”一声轻蔑的鼻音在夜色中荡开。
“有主人?”
桑娩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率先入眼的是对方蓝色的眼眸以及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
像是飘荡在荒漠中的鬼魅。
他缓步逼近,靴底碾过沙粒,发出细碎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